“我若死了,能够见到师父;我若不死,能够见到轩主。生或死,都很好啊。”她暴露一记光辉的笑容,看得贰心头一颤。
风夹带了雨花打面门上刮来,冷飞雪见赵洛寒额头沾满水滴,想用衣袖替他擦擦。不料,赵洛寒头一偏,不让她乱动。她的手停顿在半空,却听中间一声“噗哧”,竟是阿箩捂嘴偷笑。冷飞雪正测度她笑些甚么,却听林中飘来一阵箫声,苦楚悱恻,如慕如诉,哭泣委宛处似有绵绵难尽之意。忽于秋风苦雨中闻得此音,三人也不由暗自唏嘘。
他沉下脸道:“少说混帐话。”
“我听阿箩女人说,你们是从江南来的咯,传闻江南到处是花,到处可见小桥流水,绿柳成阴,是不是?”那诉音女人落落风雅,毫不惧生,嗓音清越有如山泉叮咚。
阿箩纳罕,也不好多问,只得依言将那竹屋白叟赠送的霉变糍粑拿了出来。赵洛寒又命她将糍粑掰碎,和了水,令冷飞雪吞服。
赵洛寒听她这么一说,心中悲切,正要出言欣喜,却见她又昏睡畴昔。他扶她躺好,盖上被子,起家叹了口气。俄然之间,竟不知如何调派心头郁结,只觉前所未有的情感如排山倒海般袭来。他手中握着的水碗,已在不知不觉中被捏得粉碎。
“为甚么?”他迷惑道。
她拉住他的衣袖,低声道:“没事,轩主。我想通了,我不怕死了。”
“到了!你们先进村,找村南的古阿婆投宿,”诉音道,“我俄然想起另有一味药没采,阿妈又要怪我了,我得从速采了来。”说着她便又折回,往林子方向去了。
“这‘杭子梢’、‘秧青’多产在滇贵地区,苗疆怕是少,找起来也难,”阿箩道,“如果你焦急用,我倒有些现成的。”
那赶尸人也不再计算,持续摇铃行路。待冷飞雪吃下一个糍粑后,她才复苏过来,只觉一阵恶心,却又不明就里。阿箩捏了捏她的脸,松了口气。
“紫草茸?”阿箩沉吟道,“那但是紫胶虫吸附在‘杭子梢’、‘秧青木’上,所吐出的胶脂?”
“我那里晓得咯,”诉音背回身去,“我只是循分守己的‘清苗’,来林子里采采药,那里晓得那么多。”
“你们让我吃……吃了这、这东西?”冷飞雪看着阿箩手中那包糍粑,忽地明白过来,一脸扭曲,“呸呸呸”的呕将起来。
赵洛寒替冷飞雪评脉,只觉脉象益发衰弱,将她扶起,渡了些真气与她。她悠悠醒转,却见赵洛寒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本身瞧,她唤道:“轩主。”
见了生人,那老婆子貌似不悦,撇嘴道:“几位有何贵干呢?”
但见赵洛寒腾空而起,将冷飞雪从一队行尸走肉中强行拉出。手掌覆上她的天灵盖,不竭输入真气。过了半晌,她方展开眼,神态虽不腐败,却已有了吐纳气味。
“放心,祸害遗千年,”他悄悄拍了拍她后背,“阎罗王不会收你的。”
“轩主不但愿我和师父团聚么?”她歪着头,吐了吐舌头,惨白的脸上平增些许灵动。
“前头有人,待我去探听探听。”阿箩撑着伞,往前去了。
第三日,三人还是尾随赶尸队,走了半天,忽见日头已被云遮住。一晃眼,火线已没了路,只一片幽深富强的丛林,那赶尸步队一进林子,竟不见了踪迹。三人在林子寻觅前程,忽地乌云压顶,山风四起。阿箩忙取出雨伞,一把递给小冷,一把本身拿着。山雨来得干脆,不消半刻工夫,豆大雨点砸落下来,敲打树叶沙沙作响。秋雨虽不及夏雨滂湃如注,却下得缠绵耐久,林中巷子更是泥泞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