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年除夕。十岁的冷飞雪穿戴崭新小袄,梳着时髦双鬟,牵着一条威猛雪獒,呈现在“碧落轩”江南分舵聚贤厅。这是冷飞雪插手“碧落轩”以来头一次表态,她甚么都看不见,只是怯怯的站着。当轩内众弟子向她表示欢迎时,她吓得不轻,那么多的江湖豪杰,那么清脆的笑声,如临梦境。
她猜想得果然没错,白一忠和洪浩老是一前一后,形影不离。
不知怎的,小冷感受这二人的说话并不镇静,客客气气,却膈应得紧。
次日朝晨,赵洛寒从小冷房间出来,刚巧遇见沈千柔。她撑着一把江南时髦的油纸伞,盈盈立于雪中,一袭鹅黄褥裙,外罩猩红披风,仿如一簇怒放红梅。这“江南第一美人”并非浪得浮名。
赵洛寒起家,悄悄一跃,上了房梁,被灰尘呛得咳嗽两声。然后,幽幽道:“快睡。”
正说着,门外一阵悉悉索索的踏雪声,飞雪也嗷嗷叫喊起来。紧接着,听得有人大声谈笑:“哈哈哈,‘玉真教’这群道门败类,傻了个棒棰的,杀得老子好不痛快!……嘿,飞雪,这才几日不见,你小子又肥了一圈儿!”
沈千柔笑道:“天南地北自有他忙的。不过,本年除夕他会在江南分舵和兄弟们庆贺,到时候你便能见着了。”
“小冷的眼疾有些庞大,我一时也没有更好的体例。”沈千柔叹道。
赵洛寒将她抱进被窝,盖好被子,才在床边坐下。是年夏季奇冷,他内力深厚自是足以御寒,而小冷并无武功根底,才在外头呆了一会,小手就已冰冰冷凉。这让他遐想到昔日她冰冷的尸身。
沈千柔看着满桌的菜色,倒是全无食欲。一旁的小冷早已忍不住了,一个劲问:“轩主,能够吃了吗?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小冷冷静点头,心想:不知轩主是否有我师父的动静。
“可贵见白轩主一笑,小冷你有功了。”沈千柔拉了小冷坐下。
是夜。赵洛寒路过“婢女居”,正想叩门,却见一队巡夜的弟子路过。弟子们躬身见礼,他点头回应,却见弟子们目光含混的看向他。他叹了口气,是了,深更半夜出入沈千柔的宅院,确是不当。他思忖半晌,放弃从正门进入的设法,发挥轻功,由侧门而入。
小冷不作声,笑着唤来飞雪,和它一道玩去了。
小冷又虚空摸索一把,道:“白轩主也来了吗?小冷好想你!”
“轩主,你就少忧心,龙护法他们在总舵吃香喝辣呢!”洪浩笑道。
“瞧瞧这小白眼儿狼,整天吃我的喝我的,就晓得眼巴巴想着轩主。”沈千柔戳了戳小冷的额头,佯装活力。
“洪伯伯,轩主还没返来吗?”小冷拉了拉洪浩的衣袖,轻声问。
沈千柔对他的态度甚是不满,手一扬,油纸伞掉在雪地里。
光阴静好,不缺烦恼。小冷趴在飞雪背上,想起了晶儿,不晓得她在那里,可也有包子吃?
赵洛寒却一宿未免,合上眼便闪现小冷死时的惨状,那么小,那么弱,到死也不晓得是谁害了她。
“轩主这是早呢,还是晚呢?”沈千柔挖苦道。
是洪浩!小冷高兴得很,摸索着跑到门口,冲着屋外喊道:“洪伯伯!”
“本幼年了龙护法、温若、阿箩和行云,倒是有些冷僻。”赵洛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