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洛寒内力高深,眼力自是优于凡人。他见四周酒楼、倡寮中皆有妙手埋伏,看似安静,实则暗涌重重,心底忽地豁然——看这阵仗,竟是当初与“富甲山庄”谈合盟的场面?
——赵洛寒被一阵委宛圆润的歌声惊醒,睁眼环顾四下,却觉醉意昏黄,面前红袖绿影,珠钗玉珰,更有酒香四溢,软玉在怀。
赵洛寒拜别后,女弟子们七嘴八舌群情开来。全部“碧落轩”都知,轩主偏疼沈千柔,哪怕是她园中的石头,他也视若珍宝。世人总爱拿他二人调侃,他凡是不怒只笑。弟子们如果出错了,尽管去求沈千柔,她总能等闲停歇轩主的肝火,怎的轩主本日这般变态……
白、洪二人面面相觑。
……
白一忠、洪浩一愣,而后点头:“恰是。”
洪浩摸了摸两撇髯毛:“现下是政和元年(1111年),岁末端。”说着抬头看了看天,下了几日的雪,终究停了。
赵洛寒虽为江湖草泽,却出身世家,对茶茗之类甚是抉剔,故而“碧落轩”的茶叶、茶具皆是一流,更可贵沈千柔剔透小巧心,闲时热中茶道,常煮了好茶请他咀嚼。这一杯“婢女茶”虽谈不上宝贵,却应情应景,雅韵无穷,赵洛寒轻呷一口,对劲点头。
庙里,一墨衣男人抚胸咳血,狼藉的发遮了半个脸。他半跪着,以一把吴钩支撑全部身材,钩身在月光下幽幽发亮。
白一忠见他目光飘忽犹疑,心中甚是奇特:莫非轩主窜改主张了?不由下认识的握紧了手里的“孤灯大刀”。一旁的洪浩见了,低声道:“轩主怎的还不命令?榔头棒棰的,看爷剁了姓叶的小白脸。”
那公子哥儿也从楚馆内走出,如有所思的盯着赵洛寒半晌。赵洛寒心底天然了然对方之意,却假装不知,淡淡道:“叶少庄主,‘碧落轩’确有诚意与贵庄联盟,只是本日赵某多喝了几杯,不如延期再议。”
“酒意上头,不如他日再谈。”赵洛寒揉了揉晴明穴。
赵洛寒回身往楼下去,他手中并无兵刃,执锐披坚的死士却面露惧色。跟着他徐行下楼,一干死士不由自主的今后退了几分。
他环顾四下,面前垂垂闪现前活力象。这一派烟花繁华地刹时化作修罗场,厮杀尖叫,剑影刀光,满地横尸,血流成河……当年,“碧落轩”冒充约谈联盟,实则安排轩内弟子乘机伏击。以赵洛寒的咳嗽声为令,一声亮兵器,二声脱手。两派弟子当场火拼,千余妙手毙命。白一忠和洪浩亦在此役间断送英魂。
“轩主,我们这是真要缔盟?”白一忠迷惑道,“原打算不是将他们一锅端了?怎又临时改了主张?”
赵洛寒略一点头,摸索道:“今儿但是和叶家商讨缔盟?”
他正入迷,一轩中弟子牵马走至他跟前,恭恭敬敬唤了声:“轩主。”
郊野。一座烧毁古庙沉默卧于乱石堆里。半夜已过,四下阒寂,头上明月白净如水。透过窗洞穴,但见庙内光影摇摆,显是有人生了火。偶有零散人声飘出,和着北风哭泣,徒增诡异。
“记得小苹初见,两重心字罗衣,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沈千柔面露对劲,正想说甚么,却见赵洛寒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眼神也直往门外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