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提及扬州大中正之事,徐邈道:“我爹爹说新近除授扬州大中正的是扬州内史庾希,庾希便是司空庾冰之子,王谢以后,暮年与豫州刺史谢万并称‘双秀’,传闻脾气暴躁奇特,因与大司马桓温不睦,一向不得重用,又传与吴郡中正全礼全常侍也有怨隙,只怕对全常侍擢拔上来的吴郡入品士子会比较抉剔。”
丁春秋怒形于色道:“祝氏兄弟遣仆邀你去弈棋,我见你在沐浴,又知你不会弈棋,便说我愿代你前去,可恼那贱仆竟掉头便走了。”
想到这里,陈操之哑然发笑,心道:“祝英台是男是女关我何事!如果女的就等那梁山伯来吧,真不知梁山伯是甚么样的人物,能让这个恃才傲物、牙尖嘴利的祝英台倾慕?”
陈操之回到桃林小筑,开端铺陈作画,学卫师先用细笔勾画,陈操之宿世学的西洋风景画,比较重视写实,而魏晋时的画风重视神韵,对写实不甚看重,为了风神情韵,风景是能够企图变动的,以是陈操之尝试着将狮子山移至桃林小筑前面,小溪也更盘曲多姿了,而两岸数千株桃树,俱用适意笔法氤氲衬着——
明日徐博士便要开讲,在此肄业的吴郡、会稽的士族后辈也都到齐了,入住小镜湖畔木楼,这些士族后辈三个月未见陈操之主仆绕湖奔驰,这日又见到了,又是一阵笑谈,尤以阿谁贺铸笑得最猖獗,特地站到湖边等着陈操之三人过来,大笑道:“徐氏书院三大怪事,陈操之主仆绕湖竟逐排第一,哈哈。”
当日晚餐后,徐邈来到桃林小筑与陈操之、刘尚值、丁春秋一起夜谈,提及祝英台、祝英亭兄弟,徐邈道:“祝氏兄弟租赁的农舍离此不远,对了,就是客岁春秋租住的那家农舍。”
八十、晋人尺牍
陈操之筹办画两幅桃花图,一幅就叫《碧溪桃花图》,这幅是全景构图,要把狮子山以东至桃林小筑这一片都画入图中,另一幅暂定名《窗外桃花三两枝》,这个是他比较善于的,不消太操心神构思。
陈操之道:“他二人今后就与我们同窗了,会有很多来往,拭目以待吧。”
陈操之侧目一看,杨树下笑吟吟的是祝英台、祝英亭兄弟,另有两个健仆跟着,说话的恰是祝英台。
画得出神,晚餐也顾不上吃,直到五尺绢本上草稿全数画好,陈操之才搁下笔,在来德捧上的木盆里洗手,一边还扭着头看画稿,心道:“惜哉,卫师、顾恺之不在此,不然一边就教一边作画会获益很多,只要他日向陆葳蕤就教了,至于那位陆夫人,只要等画好后再请她批评。”
刘尚值笑道:“子重你来看,这个祝英台嘴巴上不饶人,字也写得极妙啊,真是有才,不平不可啊。”
这日上午,陈操之复习了一遍《小戴礼记》,又练了小半个时候的书法,自客岁四月以来,他每日习字时候都在两个时候以上,还是保持每日抄书的风俗,至今已抄书近百卷,宗之和润儿是不愁无书可读了,但就书法而论,长进不较着,笔法当然是谙练了,但是意韵尚不活泼,特别是右手的《张翰贴》式行楷,因为只凭影象临摹,日复一日,反倒越来越感觉学得不象,失了欧阳询的笔意,又感觉白马作坊的有芯紫毫笔较硬,提、按、转折之际不敷矫捷自如,想着哪日做一支羊毫笔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