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葳蕤敛衽行礼,便请陈操之到她绣阁看她作画。
陈操之望着这个娇美纯情的女郎,与客岁初见时已经有了很多窜改,身量高了一些,不知是腰肢细了还是胸脯高了,身材愈显窈窕,下巴也尖了一些,清澈的眼神还是,映着窗外的光,可见乌黑脖颈上有细细的处子寒毛——
陈操之道:“是,没有来由呆在这里啊,并且我也真是急着回家。”
陈操之回身含笑见礼道:“没甚么——葳蕤娘子安好。”
陆葳蕤道:“画得晚了,陈郎君就看不到了。”一面命短锄去叮咛厨下送两碗豆粥和韭花酱来,又找了个借口把簪花也支走,其他侍女只在外室隔着帷幄模糊看到二人的影子。
短锄和簪花一走,陆葳蕤反而不说话了,隔案凝睇着陈操之,笑意聚上眼角眉梢,好一会才道:“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之前感觉前人是不是有些夸大呀,现在才感觉这诗真是好。”
陆葳蕤俏脸飞霞,眼波盈盈几近要滴出水来,低着头不敢看陈操之,过了一会,说道:“陈郎君,我真是喜好你呀,没有想到能够这么喜好一小我,的确一刻都不想分离。”
那些侍女也从速放开手,恭恭敬敬分侍两边。
陈操之把船划到岸边,说道:“船小,只能再坐一小我,葳蕤小娘子先下来——短锄、簪花你们要看的话,等会我载你们去看。”
陈操之应道:“嗯,叫我名字吧,我承诺着。”
陆葳蕤道:“陈郎君,我想求你一个事,八月初八是我的生日,我想在那天看到你,那天我就在华亭,如许你来也近一些,好吗?”
陆葳蕤道:“你送我一根赤绳吧。”说着,抽回击,缓慢地把她右脚的丝履和布袜脱了,低声道:“陈郎君你看,我踝骨这边有一粒红痣——”
陈操之道:“吃了咸蛋和樱桃,不感觉饿。”
陈操之“嗯”了一声。
陈操之握着陆葳蕤的手,说道:“我们必然能在一起的。”
陆葳蕤便命侍女引陈操之去净脸洗手,等着陈操之返来,问:“陈郎君用过午餐了吗?”
豆粥和韭花酱因为西晋巨富石崇的爱好而名扬天下,门阀官贵都爱食用,南渡以来,江左一带也风行开来,陈操之食罢也感觉味道甚美。
陆葳蕤听到小婢簪花报知陈郎君来了,就想吃紧迎出来,又怕被家僮侍女看出她思念心切,走到绣阁门边又迟疑了一下,正听到短锄口不择言说“陈郎君是葳蕤小娘子的”这句话,一张俏脸顷刻间红得发烫,内心“怦怦怦”跳,又听到外边静了下来,心知短锄胡说话,这下子好事了,这话如果传到爹爹耳中那可如何办!
岸上的陆葳蕤与短锄诸婢皆笑,看着陈操之在湖边来回划了一阵子,起先船摇扭捏摆团团打转,让陆葳蕤揪着心,很快船就稳住了,穿越去来,运桨自如,诸婢皆赞陈郎君聪明。
陈操之浅笑道:“我们两个真是痴人了。”
陆葳蕤两眼清澈非常,不自禁地挺直腰肢,娇羞的神态斑斓不凡,轻声道:“陈郎君——”
陆葳蕤长长舒了一口气,内心暗赞陈郎君的急智,从速走出来,问:“如何回事?”
陈操之笑道:“荷花要端五前后才会含苞,仲夏中旬才会连续开放,葳蕤小娘子现在画荷花毋乃太早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