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纳道:“操之是稚川先生弟子,也懂医道,让他再给你诊治一下。”
这卷《笔心论》便是张芝用“一笔书”誊写的,又是书法论,陈操之早就想借去精研临摹了,这时要求道:“使君,操之下月初便要回籍,来岁仲春再来,恳请使君答应操之将此卷《笔心论》带回钱唐,来岁来时再偿还。”
陈操之幽黑通俗的眸子望着她道:“葳蕤小娘子要保重身材,你如许病着,象陆使君如许心疼你的人岂不心急!”
这时陆纳与陈操之已经到了外室,陆葳蕤只好仓促净了一把脸,然后让侍女将帐幔两边收起,看着爹爹和陈操之走近前,害羞道:“爹爹、陈郎君――”
指尖感着女郎腕部的柔腻和暖和,又发感觉出陆葳蕤的脉搏越来越短促,陈操之这个医者的心也跳得很快,当即收了手,说道:“还好,脉搏清楚有力。”又问:“前日还是好好的,葳蕤小娘子如何就感了风寒了?”
簪花嗔道:“短锄你晓得甚么,娘子脸红是因为风寒发热,你觉得是搽了胭脂都雅哪,娘子向来不搽胭脂。”
陈操之心中一动,本来陆葳蕤昨日还是去了真庆道院啊,雨那么大,又是这寒冬腊月!
陈操之一愣,随即觉悟这是要把脉,他不会把脉啊,不过此时不容畏缩,便在榻边的绣墩坐了,与榻上的陆葳蕤斜斜相对,右手食指、中指悄悄搭在陆葳蕤左腕上,别的不会,辨脉搏缓急还是能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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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纳揽须浅笑,来了两个小僮出版房往惜园百花阁行去,一边与陈操之说些葛洪与陆府的旧事,暮年葛洪与陆纳之父陆玩有来往,对于陆玩的两个儿子――陆始和陆纳,葛洪比较赏识陆纳,而对陆始,葛洪则不假以辞色,三年前陆始去宝石山初阳台道院访葛洪,葛洪硬是流派紧闭,让陆始大失颜面而回,肝火冲冲,却又无可何如――
雅集后的第二日是休学日,陈操之在徐氏书院用过午餐后去陆府,拜见太守陆纳,归还两件字贴以及他对这两件字贴的摹本,这是陆纳要求的,陈操之借贴能够,但偿还时必必要交上摹本,以是这一个多月来,陆纳的书房里多了好几卷陈操之的临摹手迹,陆葳蕤侍弄花木之余,常来这里展看陈操之的摹本,纤指悄悄摩挲卷贴,浅笑入迷。
陈操之也是第一次看到陆葳蕤这娇慵的模样,脸颊潮红、低眉垂睫,一头稠密的青丝散在乌黑的枕巾上,药香杂着闺中的脂粉香,别有一种奇特的魅惑。
陆纳笑道:“顾家的痴郎君是不是抱怨二品奖品赛过一品的?哈哈,我也的确不想让《神兽图》流出本府,他要借阅能够,我这就派人去百花阁取来――”说到这里,陆纳长眉微皱,道:“对了,葳蕤昨日感了风寒,正在延医煎药呢。”
陆葳蕤应了一声,缓慢地瞥了陈操之一眼,正与陈操之目光相接――
陆纳道:“操之有眼力,张芝《笔心论》不是十天半月就临摹得了的,我能够让你带归去,好好珍惜,来岁来时我要考校你的今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