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春秋道:“传闻大司徒司马昱、大司马桓温都知陈操之之名,子重此次未去建康,入籍也未见得就毫无但愿。”
顾恺之、徐邈筹办十月初二立冬以后分开钱唐各自回籍,来岁开春再相约共赴荆州,因为拜别期近,这几日刘尚值一向住在陈家坞这边,丁春秋也三天两端来,同窗幼年,风华正茂,总有说不完的话题,陈家坞四周的山川又极其赏心好看,足供玩耍。
丁幼微听丁春秋复述陈操之之志,不由莞尔浅笑。
豪门出身的入品士子想要做到五品郡太守那真是不成设想的事,莫要说州郡长官,现在就是连诸县令八百石者也被次等士族紧紧兼并了,剩下的就是些8、九品小官。
“娘,儿子抱你回房去。”陈操之一手环绕着母亲肩背,一手托在母亲膝弯下,将母亲抱了起来,母亲真瘦啊,不比九岁的宗之重多少,几茎枯黄的白发飘荡到陈操之颊边,陈操之强忍着没流下眼泪。
“四伯父返来了!”陈操之甚喜,不知钱唐陈氏入士籍之事如何了?
陈母李氏坐在楼梯口,老丫环英姑半抱着她,曾玉环正在掐陈母李氏的人中,来圭的老婆赵氏在一边惊得容颜失容,宗之和润儿这时正由青枝带着从三楼下来——
陈操之感喟一声,问:“四伯父,入士籍之事有动静吗?”
顾恺之笑道:“子重乱来人,这即是没说。”
徐邈这么一说,陈操之模糊记起徐邈今后的确是做了帝师,仿佛是以博学鸿儒为谢安赏识而保举给天子的,在宫中开讲《孝经》,很为天子所倚重,不过那仿佛是徐邈四十岁今后的事——
陈操之便陪徐邈、顾恺之、刘尚值、丁春秋一起去宝石山,来德驾着牛车,车上有几个大食盒,因为去的人多,四十里来回也要大半天,初阳台道院两个留守道人是难为世人之炊的。
刘尚值道:“小盛才十三岁,个头比我们都高,还在长,现在超越七尺五寸了吧,我是七尺三寸,小盛今后怕要长到八尺开外,诸位拭目以待吧,到时候‘江左卫玠’陈操之带着八尺巨汉冉盛入建康,那绝对是万人空巷,子重需求谨慎,莫要象卫玠那般遭‘看杀’。”
顾恺之道:“在陈家坞快一个月了,每日登山玩耍,脚力是练出来了,走四十里路应当能行。”
英姑也吓得魂飞魄散,这时才定下神来,说道:“娘子说要到院中逛逛,我和小婵就扶她下楼,走到这里,娘子俄然腿一软坐到楼梯上,一看,娘子牙关紧咬,面色乌青,昏畴昔了——”
顾恺之、徐邈都来看望,四伯父陈咸也来了,把陈操之叫到一边问话,传闻支愍度和扬州名医杨泉都来为陈母李氏诊治过,便道:“操之,你母亲的病看来不是药石所能为的了,你出世之时,你母亲也曾晕厥,得杜道首符水才醒转,现在既然人力药石不成为,就应祷之于鬼神,明日去把杜道首请来看视一下,杜道首是与我一道从建康回钱唐的。”
邻近中午,一行人来到宝石山左边那座山岭,苍松古柏掩映的初阳台道院古朴清幽,两个道人欣喜相迎,陈操之问起葛师可有动静传来?答曰:“无。”
陈操之便去南楼,徐邈、顾恺之、刘尚值、丁春秋一起跟着去拜见钱唐陈氏族长陈咸。
顾恺之狂笑不止,路也走不动了,两个顾氏部曲搀着顾恺之坐到车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