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我怕家属毁灭,双手染血?你觉得我对你有多么深切的师生之情?这些确切是足以动听的前提,可我与家里的干系,另有劳什子‘师生之情’,与你想的都大大分歧。”
当时风清嘉便晓得,明束素的琴弹得实在一点不差。
“先生,简儿与别人如何能不异?”
三皇女殿下,怎会是这副模样来了?
风清嘉喃喃。
明束素身子不知为何极轻地抖了一下,声音却盛着笃定。
风清嘉放在榻侧的手紧了紧,旋又放开。
听言语倒是长进很多。
余光瞥去,明束素方才煞白的神采已然回转,却反涨的通红,而额上冒着点点细汗,清楚是气血翻滚,胸中愤激之相。
谁知明束素次日不知使了甚么手腕,那厢琴声还是,她人却寻了空子,溜进了鸿园。
“或许你说得不错,我确有过此等狂念,觉得万物皆在掌中,乃至垂垂感觉甚么都没成心机。可那是少年之时,现在我已在而立之年,明白不快意事十之□□,更知平平是福,于天下如是,于我一身也如是。”
“我初见你,先生是十九岁;最后一次在苍平见你,先生二十三岁;分开皇都十年,先生......该是三十二岁了。”
这清楚是婉拒。
一如当年。
风清嘉叹了口气,安抚性地笑了,表面暖和,亦是她一贯风格。
只竖着耳朵,听她语意,不知是嘲是叹。
她眼睛微阖,非常安静。
明束素大获全胜,表情甚好,很快入了梦境。
“如此想来,对帝王来讲,不成求之物,唯‘长生’二字。”
明束素开口道,忍住声音颤抖。
“执者必失,你不是不懂这事理,况你一贯身子弱,又何必......”
明显甚么都没变......
传完她便悔了。
“可简儿明白,即便是平分半壁江山的承诺,先生也定然是不屑;以我如此势弱,再狠的威胁在你看来也不过是小打小闹;至于情,先生唇薄心凉,连子冉的葬礼也未曾传信,束素败行斑斑,一点不值。”
“我想争一次。”
“先生家属强大,从小衣食不愁,金银珠宝不过平常玩乐之物;先生十余岁名满苍平,十九岁被钦点教皇子读书,出入宫廷,利禄已无所求;当年大哥子冉向你求亲,先生婉然回绝,男女情爱之事,天然也不能入先生的眼。”
“甚么?”
“哦?”
那金饰光彩饱满,温润莹亮,每一颗珠子都篆着一个“佛”字,字体秀美,该是女子手笔,细细绕了三道,统共该是一百零八颗,美满得不得了。
而手串缠下的小臂,非常光滑详确。
明束素每日琴课,恰好是她的午间歇息时候,练琴之地,也不过一墙之隔。
明束素听她语气软了下来,似是摆荡了很多,顺势道。
明束素用下巴悄悄搔着她的手背,唇角轻勾,语意似怨。
她略转了转脖子,五官表面就在月光中恍惚起来,仿若要消逝普通。
“如果我那坐了帝位的哥哥晓得了这些......先生,结果你担得起么?”
“另有。”
风清嘉并不转头,只低低地笑起来,而声音冰冷,如入骨之刺,尽是讽刺。
“可惜简儿不能过贫寒安乐的日子,我不似先生,舍不下那繁华繁华:如果一日不食好菜美馔,我肚子便嚷,一日不穿华服锦袍,身子便痒,一日不见美人秀材,精力便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