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却怎得又跌跌撞撞跑回这屋里?端的是又记不得了。想是这货色,应在跌到之地,半夜时分,又下着大雨,想是没人拿去。虽是不识得路,但货色丢了亦是不得了之事。”
店小二亦是心烦,道:“端的没有,却别处寻罢。”
墨客道:“看我这一身寒伧,好端端的衣服摆在这里,却不去穿他。且先换身洁净的再说罢。”
又摸摸伤口,本来却在右耳以后。实是这伤口并不算大,止是破口以后,未得及时按压,才多流了些血来。用这药面儿一糊,血便很快止结住了。墨客又拿一块方巾,用力撕扯,扯生长条,先将这伤口包了起来。再摸一摸,却无疼痛之感,而后,才将那方巾戴好。外边有雨,亦是不好出去,墨客便坐于屋内,闭起眼来,净心考虑,倒底是如何来此陌生北方之地。
店小二见其一脸惶恐,不由一笑,道:“看你这大哥说得如此之惨,却似要饿死普通。这承闰年代,哪有会吃不上饭之理?想是跑到这里,耍笑我等。”
随后,又在屋中搜刮,见一柜子以内,又有几件利净衣物,皆是读书人所穿右衽直身长袍,亦有青、蓝、乌等几件。柜子下方,亦有璞头巾、方巾、瓜皮帽几顶,布鞋几双,油布伞几顶。
止走出几步,便考虑不对。这盔甲、刀剑、火器,乃是朝廷明令制止官方所用之物。如果本身身边有一盔,便是有了谋逆之嫌。如此一想,墨客便想这将箱子抛弃,转念又一考虑,这箱子、铁盔,乃是本身所能记起的几件东西,如果丢了,想是对本身倒霉。便还是将这二物带了归去,来至院落当中,寻得一把锹,三下两下,在一树旁挖了一洞子,将这铁盔又用一方巾包好,好生放于木箱以内,藏于洞中,上面又盖好泥土。若不知事者,还真寻不得。待墨客做好这事,再站将起来,倒是头重脚轻了。腹中饥饿难耐,想是好似二日已粒米未进。墨客考虑,如果再这般饿下去,想是必死无疑,还得寻个处所吃此饭来。可这半夜,哪另有开门迎客之店铺。忽尔想起,那边似有一堆栈还亮着灯,想是还在迎着来宾,这堆栈凡是整夜备有吃食,去那边吃上一些也罢。
这老墨客自言自语道:“我倒是想起一些事来。久读文史,阅览群书乃是我平常所做,但几十年来,似从未考取过功名,更与那繁华无缘。止是,我记得畴前在南边某地糊口,但看这屋子内火炕,乃是北方才有。我又怎会毫无知觉,行了这千里之遥?”
少倾,衣鞋皆换好,墨客照照西洋镜,一身极新青色右衽长袍,端的精力很多,心下甚喜。又拿起方巾,筹算戴在头上。忽尔一想,倒是不对。自已头还破着,哪有戴头巾之理?且先看看这屋中另有何物。四下翻找,却还真得一宝,见一小陶瓶上,用麻纸贴着“止血散”,拔开瓶上木塞,拿至鼻下一嗅,药香劈面而来,想是一瓶好药。
这时,忽听柜台那边有人喊一声“你是何人?来此做甚?”
心机已定,墨客便又拿出柜中雨伞,跑了出去。凭着恍惚影象,又来至大街之上。听那打更之声,倒是子时已过。街上空无一人,那油纸街灯被雨中北风,吹得忽明忽灭,将墨客影子打至街边墙上,忽长忽短,却似鬼怪出没,瞧着亦是惊心不已。一起雨不断息,又不时电闪雷鸣,街两边商店、饭庄、酒楼、茶社,早已关了门板。忽而行至城门口,倒是一惊,本来,这城门竟大敞四开。墨客心机,天下哪有此理,城门不关,却不怕有贼人攻城?莫不是天下承平得很,再无强盗出没?便先走出城去,见那城门之上,有石牌,上书“童州”。墨客心机这童州却从未传闻过。蓦地心中一念闪过,莫不时本身进了鬼城?再看城外四野,更是幽深暗中,可骇之极。自是管不得那很多了,赶快跑回城去,行了一时又远远得似有一堆栈,还亮着灯。墨客一起跌跌撞撞,行了几圈,见火线地界,有些眼熟。赶快蹚水而过,倒是记起来了,但见那街上,散落着几件东西,走上前去一看,乃是一个破木箱,箱子旁倒是一顶镔铁盔,铁盔旁扔着一支羊毫。墨客拿起羊毫,心中大骇,这笔倒是本身的。而这铁盔与木箱,真真记不得了。再看看四周,地上确有一尖尖石块伏于路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