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轮华盖车里坐着个穿戴蜜合色细碎洒金缕长衫的女人,皓白的手腕上带着一个上好的羊脂玉镯子,发髻上插着一根龙眼大小的珍珠簪子,身姿高挑,崇高清丽,面庞淡雅,现在面上淡淡的,听闻是燕屼的娘子,便蹙眉,心中更加不喜妒恨,冷声道:“管你是何人,既冲撞我,便该下来陪个不是的,不然当我们陶家好欺负不成?哪儿的猫儿狗儿都敢欺辱我们陶家了。”
她是想走,内里那辆朱轮华盖车里头的人倒是不答应,遣人下来拦住来路,冷着脸讽刺:“何人敢拦我们家女人的来路,莫不是哪儿窜出来的狗儿不成?”这辆翠盖珠缨八宝马车上竟还镶嵌着宝石,珠帘用的也是上好绸缎与金丝勾成的,都丽堂皇,却也太发作户的感受,定然不会是都城里的达官权贵,王公贵族。这位老嬷嬷也知是她家女人的不对,让马车跑太快,冲错道儿,可谁让女人表情不好,偏有人撞上来,还是个发作户,就算不是发作户,她们家女人的身份也不普通,没人惹得起。
昏昏沉沉中,马车却忽地停下来,因着惯性里头的人都往前栽下去,齐妈妈挑开帘子皱眉道:“老刘,如何回事?好好的俄然停下何为,没得惊扰到大奶奶。”
姜婳由珍珠扶着轻笑道:“民妇虽贩子出世,现在却也是状元郎的娘子,不能随便遭人诬告,若真是民妇做错事儿,给县君陪个不是也是该当的,但是这事情还请县君细心瞧瞧是谁的不对,该是县君的车夫冲到别的道上来,搁着这般远的间隔,民妇的车夫已经停上马车,如何算是冲撞到县君?”
胡嬷嬷李管家上到前面停着一辆马车带路,背面浩浩大荡跟着三辆翠盖珠缨八宝马车,一看就富庶繁华,姜婳这些日子可算吃着苦头,生生瘦了大圈,显得下巴尖尖,肤色白的将近透明,看着丫环婆子们胆颤心惊的,只想快些回到府上给主子调度身材。入了城,姜婳兴趣淡下来,靠在软枕上睡熟。
胡嬷嬷面上笑盈盈的应下, 内心头却不由的嗤笑一声, 不过是个商家女,如何配的上状元郎, 眼下竟还敢拿乔看不起他们这些下人出世的,她到时要瞧瞧,这位大奶奶回府能有甚么手腕, 等着过个两年,状元郎定会嫌这商户女粗鄙不堪的,看这商户女还能如何,她们可走着瞧!
“好大的胆量!”劈面的嬷嬷勃然大怒,“你可知我家女人是谁,是当今圣上亲身封的县君,岂是你们这些人能够欺辱的。”这位嬷嬷说完,身后那辆朱轮华盖车里头传来一个清脆动听的女声,可显得冷冰冰的:“让你们家大奶奶下来给我陪个不是,这事儿便当揭过。”
姜婳靠在迎枕上难受的不成,只想快些归去好好安息,她这一起真真去掉半条小命,吃不得喝不得,身上发软,头昏目炫的,也懒得理丫环们的吵嘴,只等着齐妈妈把人弄走快些出发。
姜婳也醒过来,接过珍珠捧过来的莲纹青花茶盏呷了口,闻声外头的老刘苦不堪言的道:“齐妈妈,是有辆马车从劈面冲过来,跑的有些快,错到这边的路上来,老奴这才从速停下的,没想到惊扰到大奶奶。”
这位胡嬷嬷也是个有手腕的,进到燕府把内宅办理的滴水不漏,再也没得丫环敢随便躲在各处看状元郎了。两位嬷嬷管家见是个小女人回话, 胡嬷嬷就道:“敢问大奶奶人呢?这入了京也见不到大奶奶的人, 老奴还想着见见大奶奶,给大奶奶请个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