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他说:“这是当年救活我的药,公子若想活命,就要听我的。”
至于公子刚才问的,我如何给他擦身的事,我当然也记得。第一次的时候,我擦到他到了腰下,有些犯难。
“怎会是我做的。”我无辜地望着他,“公子,我当时都快吓死了,逃命都来不及,那般莽汉,我岂打得过他?说不定是马吃惊了,将他摔了下去。”
我说:“公子当时几近不成人形,服侍起来也不过对于小儿普通。”
公子淡淡道:“只怕并非如此。我去问过太医淳于启,他曾为圣上看诊,说他病倒前两个月便已有中风征象。然圣上讳疾,说太医误诊,不准别传。”
“有甚好说。”我说着,扯过些褥子,又垫高些,好让本身的头也能倚在上面。
公子不觉得然:“踢褥子乃是因为我还活着,难道功德?”
“昨夜的那些刺客,我和侍卫突围时,斩杀了数人。”他说,“可待到内卫赶到之时,只剩下我在皇后宫前杀死的那具尸首。内宫重地,竟有人可到处设伏事情败露也仍可带上尸首来去无踪,倒是闻所未闻。荀尚的残党如有这般临机经心运营的本领,又何至于一夜间被人一网打尽?”
“昨夜那些刺客到底是何人?”我又问:“可曾查清?”
公子看着我,好一会,道,“霓虹的霓……”
那药的味道我闻着都嫌弃,当年,我宁死也不想喝,祖父每次都要撬开我的嘴才气灌下去。而公子却一声不吭,固然慢,倒是一口一口地吃光了。我将他放下,他旋即再度沉沉入眠,一动不动。
差?
“不是勇是甚么?”
公子看着我,不置可否。这时,他仿佛想起甚么,道:“霓生,昨夜那些刺客追你之时,我记得有两人。”
我将巾帕蘸了热水,拧干,为沈冲将身上的汗擦去。
我想了想, 怪不得淮阴侯府出了这般大事, 沈太后也不过派大长公主过来仓促看了看,本来宫中另有更次疼的事。
俄然之间,我感觉被关在这里,仿佛也不是那么不成忍耐。
公子莞尔,看着我,眉宇间神采舒缓,倒是暖和。
公子笑了笑。
沈冲轻哼一声,固然轻,仍然降落,蹙起的眉头与略带棱角的脸颊和鼻梁构成都雅的线条。
公子却更加猎奇:“那你方才还说我难,究竟难在那边?”
“如此,公子觉得,主使倒是何人?”我问。
“是皇后下的旨。”公子道,“圣上仍在病中, 未曾醒来。”
“不过如现在这般,每日喂水喂药,擦拭换衣。”我说。
蓦地被他劈面问起,我的脸上竟是热了一下。
说来无法,这类事,公子在别人面前不是一副不屑议论的模样,就是谦逊疏离的模样,唯有在我面前总爱吹牛。不过他是公子,天然他说甚么就是甚么,我早已惯于顺从。
公子听了这话,非常不平气。
太子究竟是如何死的, 约莫无人晓得, 但皇后明显已经找到了替罪的人。谢蕴既然被定为弑君,那么对谢氏脱手便是迟早之事。
“公子当时难奉养多了。”我说。
“太后犒赏,天然甚么都是好的。”我说,“那事我现在想着仍后怕,能保住性命已是大幸,不必强求。”
我:“……”
我眼睛一亮:“果然?”
我哂然。
我点头:“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