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闻,此番逸之表兄得以保全性命,乃是霓生之功?”她含笑道。
她在沈冲房中逗留并不准久,酬酢一阵,杨氏说侯府后院的枫树红了,要带她去抚玩。宁寿县主欣然应允,跟从杨氏拜别。
我好不轻易说一次实话,只觉脸上竟然热了起来,忙弥补道:“我听闻表公子伤得重,便过来看看,可有帮得上忙的处所。”
杨氏道:“奉告她做甚?切莫如此。她身材已是不好,晓得此事也是徒增忧愁,于事无益。”
“枉我读了很多书,到头来不过自设囹圄,还不如你想得开阔。”他说。
“当然有,你忘了遮胡关?”沈冲道,“若非你当时卜卦,我等只怕都要被鲜卑人暗害。”
沈冲发觉了,看着我。
他入朝以后,与淮阴侯一贯有些来往。看望时,带来了一些创药,又细细问过沈冲的伤情。
我忙让仆人过来, 用褥子垫在他身后, 谨慎翼翼地扶他坐起一些。
沈冲讶然:“哦?”
我哂然,忙取来净水给他漱口。
我谦道:“表公子初志高义,我不过晓得些旁事罢了。”
“这是我的衣裳?”他问。
过了会,我将衣服抻了抻,不经意地抬眼。毫不料外,正对上沈冲的视野。
“恰是。”我说着,将衣裳展开,“表公子看,如何?”
沈冲问:“我昏倒之时,是元初将你寻来的?”
宁寿县主答了礼,看着我,意味深长:“我早闻你本领了得,现在看来,果名不虚传。”
转头, 毫不料外埠, 只见沈冲看着我, 唇边浮起微微的笑意, 目光暖和。
他看着我,好一会,唇边浮起淡淡的笑意。
我讶然,看着他。
现在听惠风提起,我心中也不由警悟。
我也笑了笑。
我:“……”
杨氏点头:“殿下故意。”
“哦”我问,“表公子梦见了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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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冲目光沉寂,未多言。
方才宁寿县主来时,我正给沈冲改换覆在他额头上的巾帕,未曾重视此事。
我说:“伯夷和叔齐本是商时的孤竹国王子。孤竹国君归天时,本以叔齐为新君,但是叔齐以本身是次子为由让位于宗子伯夷,而伯夷觉得让位有违父命,对峙不受。厥后,二人闻知西伯侯有德,便干脆去往歧周。武王伐商,伯夷叔齐以不孝不仁为由,叩马而谏;武王克商以后,二人耻食周黍,饿死首阳山。”
沈冲虽捡回了性命,但情感一向不甚高。就算是醒着,也常常睁着眼不说话,望着别处入迷。
“如此说来,都是天意。”他望向窗外,长叹一声,低低道,“我曾想,若一睡不醒,必无很多烦苦衷。”
室中非常温馨,几近能听到呼吸起伏的声音。
沈冲谛视着我,少顷,微微点头。
我持续道:“后代以叔齐伯夷为忠孝榜样,然我觉得,天下人如有志行忠孝之事,则当以伯夷叔齐为前车之鉴。孤竹因二人相让陷于无君之境,难道不孝;商纣因孤竹沦陷而被逼入绝境,难道不忠?就算二人饿死首阳山,亦已于事无补,却称为忠义,难道自欺欺人。”
他的身材仍衰弱,说了些话以后,又用膳服药,已经用尽力量,不久又昏昏睡去。
她在杨氏的伴随下,来到沈冲的院子里。不过她毕竟是未出阁的女子,未曾进阁房,只在门前看了看,便与杨氏去了外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