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不知经几换,犹存缠绺树苍苍。
歌诗能遣兴,词话最消愁!
粉泪洗干清癯面,带围宽尽小腰身;东君负我春三月,我负东君三月春。
只见一个白发苍颜老者,也来到树下歇凉。老者问说:“大汉!你这块铁,可卖与人么?”敬德心下自想:“我要这铁也无用,且卖几贯钱,也好川资!”回言:“我也要卖与人。”老者说:“要多少钱?”敬德说:“要一百贯钱。”老者说:“代价未几!只是我没现钱,你肯赊与我么?”敬德说:“赊不打紧,不知老丈住居,明日到那边取讨?”老者说:“无妨!同我去认着家里,你好来取!”敬德心下自想:“就赊与他,强似撩掉了!”那老者把铁掇上肩,同敬德一起就行。行到一座山岭,那老者把手指一指岭边,粉壁墙垣,四围篱笆环抱。“此问就是草舍,却值老妻探亲不在,不得奉茶。另有一言,铁且赊你的,待我形成兵器卖与人,方才有钱另有。你须记取我这去处,唤做小井山,走鹿岭,李铁家就是!”敬德说:“老测量不食言,我晓得了!”长揖而别,径往朔州城去。
薄云笼日弄轻阴,试与诗工略话春;缕缕绿杨初学线,茸茸芳草渐成茵。
睡觉不知天已白,半疑残月半疑霜。
诗:
门临溪涧,户傍峰峦,疏松隔水奏笙簧,峭壁过云开斑斓。粉墙内数茎竹婢娟,苔径中几丛花窈窕。书积古今诗礼宅,田连阡陌富豪家。
有一个老者,站在门首。敬德近前道:“公公作揖!卑人是行路的,天晚不遇客店。欲借贵庄歇宿一宵,明早就行!”老者道:“客长休怪!我家克日被妖魔打搅,不能相容!”敬德问:“如何原因?”老者说:“这怪物,每到黑夜,就出来滋扰,把东房人扛到西房,南边人移到北边。着魔的人,如醉如痴普通。自家大男小女,到晚时,聚做一房安息。若遇妖魔出来,百口筛锣擂鼓,方得宁息。是以不好留大汉存身,并无别情!”敬德见说,微微嘲笑:“有这等怪事!我好歹在你家歇一夜,如遇此怪,自有降伏他的本领!”老者说:“我去禀员外晓得。”老者行进厅前,见了员外道:“外边有一个行路的人,遇晚要借宿一夜,特来禀知!”员外说:“我家有妖魔打搅,存不得身!”门公道:“与他备细说了,他说不怕甚么妖魔,自有降伏他的本领!”员外说:“且唤出去,我自与他说!”门公出外,叫了敬德,同到厅上。见那员外,乌巾素服,白发苍颜,草鞋竹杖,飘飘然似陆地神仙、商山四皓。敬德上前作揖,员外赶紧答礼。瞧见敬德,堂堂虎体豪杰辈,凛冽彪躯将相才。好个汉于!问说:“大汉那边人氏?到那里营下?”敬德说:“卑人单阳县金吾村人,复姓尉迟,名恭。因往朔州当兵,天晚不能前去,乞借贵庄安息一宵,戴德不浅!”员外道:“我家中近出妖魔惊搅,恐不稳便!”敬德说:“无妨!如遇妖魔,卑人替员外擒拿便了!”员外道:“若降得怪物,自当重谢!”分付安排酒饭接待。又取一条铁棍,付与敬德。员外堆积大小人丁,归房不题。
有日行至朔州,正遇右监军范君章安营在城外,扯起招军旗,调集懦夫。尉迟走近营门,有头子问说:“大汉那里去的?”尉迟说:“各位长官!卑人特来当兵!”头子说:“你且在营门外等待,待我替你通报!”范君章正坐营,头子禀说:“外边有个当兵的大汉等令!”范君章说:“着他出去!”头子出来,带了尉迟恭,行至中军跪下。范君章昂首一瞧,好一个宏伟的男人!比众分歧!问说:“你那大汉那边人氏?”敬德说,“小人是本州单阳县金吾村住,复姓尉迟,名恭,闻知大人招兵,特投麾下!”范君章又问:“你曾习学技艺么?”尉迟道:“小人未曾习学!”范君章说:“既不会技艺,且随长行练习,待你技艺精通,奏闻朝廷,量才擢用。”敬德说:“是,愿随大人鞭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