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嘉打雪仗一声不吭,砸得贼准,动手贼狠。

拍照馆的红色幕布背景,机床厂的蓝色工人礼服。女的是瞿连娣,男的一看就陈嘉他爸,父子很像,都是瘦长脸,颀长津润的眼睛,长得一表人才还挺帅的。

“透了吧,冻着了吧?”两人一起往胡同里走,周遥问。

这才是你周遥小爷爷代表大东北雪地野/战军的战役气力。周遥没说“打他”,而是直接说“埋了他”。

那帮机床厂的后辈兵“轰”地又散开去,并没像刚才那样号召他一起玩儿。有俩仨孩子朝他们这边看,凑头碎嘴叨逼叨讲了几句,瞄向他们。

陈嘉转头,下认识摸了周遥脸一下。

“透心儿的冷。”陈嘉说。

手里明显没有炮/弹,但雪球就是他从小到大在疆场上最刁悍的炮/弹兵器。

“你裤裆里籽儿漏了!”周遥俄然大吼一声,气势凶悍。

他俩猫着腰“一二三”预备以后俄然直奔目标而去,迅雷不及掩耳就凶恶地扑上去了,对方那位3号队员顿时傻了,底子就没来得及跑,陈嘉一个雪球照脸闷,周遥却在喊“埋了把他当场埋了!!”

靠——

别看长得人模人样白白净净的,人不成貌相,小周同窗可太坏了。

太坏了。

就像每一天傍晚时分那样,闻着厨房炊火的味道,就坐在这张凳子上发楞,沉默不语……

我……靠……

她下午本来就想给儿子烙个葱油饼,熬一锅小米粥喝。家里两口人的饭么,还能做甚么花腔?她是偷偷瞄见周遥跟陈嘉玩儿了三个小时,内心太欢畅了,临时剁肉馅把葱油饼改猪肉大葱馅饼了……不幸当妈的一片苦心,她家陈嘉确切孤介外向,不会交朋友,好不轻易跟一个同窗玩儿上,看起来很投缘。

“不吃了阿姨,我得回家了。”周遥低头作出规矩灵巧的好门生神采,愿意肠假客气了一句,内心在号令我靠,灶台饼铛里那是烙饼还是馅饼还是京东肉饼,真香啊啊啊——

周遥已经探头伸向那一锅盖的馅饼,不由自主闻味儿就去了……

离得远的炮/弹在空中就散成雪雾,这类霰/弹对周遥毫无威胁他涓滴不惧。离得近的冲锋到面前的,再被他一个雪球砸归去……

周遥是手痒技痒了,北京下这么大的雪,这就是专为你周遥小爷爷下的一场雪。野起来啊,造啊!他往前一个箭步,擎着雪球在嘴边比划了一下,用牙齿一咬,摹拟咬手/榴/弹拉环的姿式,抡起胳膊扔了!砰——

陈嘉用胶鞋挫着脚下的雪,一贯不爱理睬谁。除了刚才理睬过周遥,俩人玩儿得挺好,再就没正眼看过其别人。

那一群散兵游勇,阿谁傍晚是被砸得丢盔卸甲低头沮丧,终究作鸟兽散了,转头对他俩说,“牛/逼了等着的你们,过两天再练!”

屋子就这么巴掌大,周遥瞟了一眼床头墙上。平房每家每户的装潢安排都是简朴近似的一套,房顶糊着很多报纸,以及过期的粮票邮票棉花票,墙上挂着户主两口儿的结婚照。

他俩不约而同选定一个雪多的小山包,身后是胡同围墙的拐弯,这里作为大火线基地,他们的“雪库”!俩人手上狂捏雪团,向四周八方攻山的仇敌反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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