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笑毕,忽觉四周仿佛不大对,除却天帝天后水神三人各怀心机凝睇我,但见男神仙们俱心神泛行动沉醉状瞧着我,女神仙们皆忿忿然看得我如芒刺在身。身边凤凰冷冷“哼”得一声袖口一拂,小鱼仙倌手中茶盏“嗒”地一声放在案上。
天后冷着凤眼盯牢我却问凤凰:“不知我儿却从那边觅得这般天姿国色的仙子?”凤凰深深看了我一眼,几分担忧踌躇,似有千言万语在心却难启口。
我定力甚好地晕了晕,很有些怜悯这满殿的神仙,如果我瞅见个本该乖乖睡在坟头里的人欢畅地在跟前活蹦乱跳,不免也要跌上一跌。狐狸仙这眼神、这记性更加地高深莫测、无边无谱了。
我身边的狐狸仙欢欢乐喜抢答道:“觅儿传闻是旭凤拾返来的。”
话音一落,诸仙惊了,手中凡是握了点筷子、扇子、杯子甚么的皆噼里啪啦往桌上掉。
狐狸仙弯了弯眼,恍然大悟笑眯眯道:“唔呀!本来是觅儿!方才你站在暗处,只瞧个昏黄剪影,老夫记性大,只记取个梓芬能美得如此一塌胡涂,却忘了另有个觅儿。该罚该罚。”言语间亲亲热热携了我的手转过身正对殿首。
天帝和水神异口同声,不愧是两位亲家公,默契得很。
私觉得,本日若再添块梆榜响的惊堂木,便是出完美的三堂会审了。天上地下算得这天帝老儿最大,他既问我,我天然要好好考虑一番回他,平常总听闻千年方可坐化,如此一估摸,想来我成精前做颗葡萄应当也做过千把年,这么着一叠加,我慎重回道:“少说也有五千了吧。”
水神的神情与之保持得非常分歧。
水神愣愣瞧着我,面前白玉耳杯跌碎成几瓣,非常心伤地躺在一滩酒渍中,映得水神泉水般的眼中亦是一派心伤。一旁,端庄的风神揣着端庄的猎奇亦打量着我。
“这月下神仙便弄反了,二殿下是我拾返来的。”我回嘴道,趁便在凤凰的爹娘面前邀了一回功,“说来忸捏,鄙人鄙人救过二殿下两回性命。”
有天界神仙交头接耳嘈嘈切切:“书童?莫不就是阿谁引诱了二殿下还与九曜星宫牵涉不清的小仙?”
我萧洒抖抖袖口,抱拳道:“鄙人锦觅。见过天帝、水神。”说完后却记起本身已然不是男人貌,遂又扭捏敛手补了个女子的作揖。
那孔雀仙倒不孤负天后的期盼,不知低头与凤凰切切说些甚么,凤凰亦时不时应上两句。
闻言,三人脸上又各自波澜壮阔了一番。
我正待答话,狐狸仙兴冲冲替我回道:“大哥未免闭塞了些,觅儿可不就住在凤娃的栖梧宫中。提及来,倒也算是凤娃拉扯大的,还与凤娃做过一阵子小书童。”
“这位仙者是……?”
天帝、天后、水神三人神采跟着我的话狠狠跌宕起伏了一番。“果子?”水神讶然。
“陛下,你看旭凤与穗禾这般坐着,可像我配房吊挂的那画中之人?春雨霏霏,伞下俪影成双,我记得那画倒有个应景的名儿,唤作‘珠联璧合’。”我正吃得欢畅,听闻殿首天后又有高见,遂停了下来。
“想来你也有些光阴没见过旭凤了吧。”天后看了看孔雀仙坐着的位子,“一家人坐得这么远,未免显得隔阂了些,不若你便去旭凤身边坐着吧,如此本神与你说话也近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