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才发明,本来扑哧君在身后跟了我一起,面色不免一沉,那老爷爷眼睛多么锋利,眼角一瞥见我的神采便晓得我不肯扑哧君跟着,遂和蔼对扑哧君道:“这位公子,老夫船小,多载小我怕是船身吃水太深有些伤害。”
血晶石帘悄悄扭捏,影影绰绰之间,一个面庞卓绝眼神清冷的人半卧半坐,一身玄衣无点饰,却叫人刺目不能逼视。辇驾上,卞城六殿恭敬地跪伏在他身边仿佛在报备甚么事情。周遭之人一个两个皆畏敬垂下头,满面皆是理所当然,罗刹开道、魑魅魍魉拉车、卞城六殿昂首汇报,这统统皆是理所当然。
辩白了这四周水源花木的气味,我寻到一处恢弘的宫邸,门吊颈挂了一块偌大的牌匾,遥眺望去竟是只字未题。
直抵忘川岸边将渡资交予渡船的爷爷,我一步迈上船,那魇兽一蹦一蹦也跟了上来,忽地船身一晃,有个声音笑嘻嘻道:“老倌,也趁便一道将我度畴昔吧。”
远处,垂垂远去的车辇蓦地一刹,辇上有人转头。
“美人,你一个‘翻云覆雨’几乎将我们给害死了。”扑哧君坐在地上扇汗。
我再次举头看了看越爬越到头顶的日头,挥了挥手,“改天吧,改天再奔,本日我有事。”
“美人,可算让我逮到你了。”扑哧君固然不似老胡那般又球又圆,但是也算是个高大的男妖,这么往路中间一站,我的气势便矮了一截,生生被堵在路上过不去了。
刚出南天门行不出一里路便被路上俄然多出的一坨绿油油的东西给惊到了,定睛一看,竟是一尾盘成坨状的竹叶青,我不由闭眼默念:几乎没踩到几乎没踩到。
我俄然想起天蓬元帅有招特长必杀技,仿佛唤做“倒打一耙”,如何别传给扑哧君了?
很快,四只青面獠牙的庞然巨兽衔着玄色的庞大车辇呈现在罗刹恶鬼以后,乌木的轱轳碾过空中,带着雷霆电掣的杀伐之音,所过之处,墨云飘散,地动山摇。
我好轻易借势避开扑哧君这拦路石,正待往前,便听得扑哧君在我身后道:“传闻那头鸟儿重生了,堕入魔界成了个大魔尊呼风唤雨称王称霸,美人你不会在这含混时候凑热烈去瞧他吧?”
我摸了摸出来时便揣在袖兜里的一双兔耳,这兔耳本是魔界之物,带妖气,可袒护我白日里遮不住的仙气。我将这兔耳戴上后变幻作一只兔子的模样,魇兽瞧见我变成只兔子想来一时便均衡了,复又水汪汪了一双大眼。
第二日,我趁着小鱼仙倌和翊圣真君论法之时,溜出了天界,魇兽蹦蹦跳跳跟在我身边,任凭我如何诱哄威胁,只是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无辜地将我瞧着,待我一回身,他便又欢畅地跟了上来,没法,只好随它。
扑哧君忽地谨慎翼翼看了看我,面上升起一丝怜悯之色,“美人,你不会是被牵错红线看上他了吧?”面上一阵冰冷,心中升起一些纠拧,怕不是那降头又要发作了,我回身丢开胡言乱语的扑哧君,攀了朵云彩便自行一起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