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下一沉,“和谁订婚?”本身亦知是明知故问,却不知为何仍存了一丝幸运……
他的衣衿敞开了,暴露白净而健壮的胸膛,柔韧的肌理叫我脸上一烫,慌乱地要闭上双眼,却在眼睑阖上前瞥见了一道藐小的霜菱,两吋长,弧度恰好地蒲伏在他胸膛的正中,仿佛尘封了甚么,又仿佛铭记取甚么……我心中一痛,伸手便抚上了这淡淡的疤痕。
他为了她醉酒,为了她伤神,为了她心心念念,更有甚者,更有甚者他抱着我,吻着我,亦是错当作……
他闭着眼无认识地皱了皱眉,一道浓厚的杀气划过我的脸侧,不容违逆。我一惊,下一刻他却松开了我的后脑抚上我的衣衿,一寸一寸探了出来,那些丝纽盘扣瞬息之间颗颗散落。
“有些事情,还是不要晓得的好。越清楚……越受伤……”小鱼仙倌的话高耸地突入我的脑海,明晃晃地鲜血淋漓。
不知今夕何夕,我汗湿淋漓地趴在他的胸膛上,面前是他阖眼的睡容,匪夷所思地完美。
带了酒香的吐息掠过我的额头,竟有一丝残暴的甜味,悠长的滞凝压得我喘不过气来,连足尖都是绷紧的,腐败只在稍纵即逝的一刹时错身而过。瞬息之间,天旋地转,我被他压在了身下。
长芳主说:“锦觅,你莫不是爱上那火神了?”
我一怔,他又想喝茶了?转念一想,醉酒后肝火畅旺,口渴自是当然。岂料,将茶送到他唇边,他却不耐地扭开了头,唇瓣再次开阖,此次却终究出了声,不消我再依着他的口型猜想他在说甚么。
分开他的双唇时,我瞥见他敛着的睫毛悄悄颤了颤,正待放下茶杯,却又听他启口张合,口型还是:“水……喝……”
认识到行动之前,我已变幻出一盏香茗端在手边,一手托了他的后颈稍稍牢固,一手将那茶杯送到他嘴边缓缓倾斜。
我看着雕窗外的云絮分开合拢,合拢分开,心中一时零零散散。
我低头当真地看他,恨他?爱他?
每日里,我只是喂喂魇兽,种莳花草,数着仙倌带给我的凡人祈愿条,下界布施布施雨水。偶然想想,凡人有了愁苦便向神仙许愿,神仙如有烦恼又向哪个许愿呢?
掩门时听得一个女妖窃窃低声对另一人道:“竟然是颗葡萄……竟有人不要命敢将葡萄放入尊上房中……到现在竟另有人不晓得尊上最讨厌的果子……明日便是此人魂断之时……”
岂料,他薄唇紧抿,竟是滴水也未漏进,茶水沿着他的唇角渐渐滑落,留下一道浅浅的茶渍。几次几次,皆灌不出来,我一时有些暴躁,没法,只得一气儿将茶水灌入本身口中再俯身贴上他的唇,撬开齿缝,将水一点一点全数渡了出来。
那心底那些号令的却又是甚么?我如何会爱上了本身的杀父仇敌?!如何能够?!我一时惶恐至极……不可,我要再见他一次!我要确认,我要证明,证明给我本身看!
是以,我又蓄了一口茶预备再渡与他,将将用舌尖挑开他光亮的齿缝,便被另一个舌尖勾住了,我一怔,待反应过来要退出时却已然来不及。
那舌尖带着微醺的芬芳,桂花香味如倒刺一根一根扎入了我的舌尖,勾住,缠绕,如影随形,逃不出,避不开,一口毛峰清茶于环绕之间变成了酴醾的酒,四溢漫延,熏得我神智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