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禾惯来谨慎,但不知为何本日心中一向惴惴难安,还是先行一步……这秘道外未设结界是否不当?”
终究,我耗尽满身力量跌坐在一旁,看着他身下的幽幽冥焰烟消云敛……那乌黑的长睫几不成察地动了动,我一时竟像被施了定身术般不得转动,楞楞瞧着,直到内里转角处传来一阵衣摆摩挲的声音,我方才一惊而起,化了身形藏匿在一棵未烧尽的灵芝上躲入这斗室的墙角里。
我急了,半路跟丢可就前功尽弃了,赶快上前要扒开那仅剩了一条裂缝的木桩,岂料还是慢了一步,目睹着那木桩在我面前合拢得严丝缝细陈迹了无,我正待照那穗禾刚才所做依葫芦画瓢一番,却闻声内里传来发言的声音,便疾疾竖起耳朵,用了些法力趴在木桩子上凝神聆听。
独一发间簪的寰谛凤翎金光熠熠,那根我曾觉得随他消逝的凤翎。
……
“穗禾要多谢六殿才是,此番若非六殿于混乱当中眼明手快,又如何留得住……”
二十念为一瞬,二十瞬为一弹指,二十弹指为一罗预,二十罗预为一斯须,一日一夜有三千斯须。
我俯身贴在那木桩圆圆的断面上听了又听,确认没有任何响动后,方才伸手沾取一滴露水要遵循方才穗禾所作刻画那年轮,怎奈手指却一下不听使唤,连指尖都不由自主地颤抖着,我强自压下心头阿谁盘亘了十二年的期望压下那些久久不能停歇的彭湃念想,用左手大力地握紧右手的手腕,勉强平复下颤抖,一圈一圈反复描画了一遍树轮……
“老君那边倒是有灵丹……只恨我不便问他讨要,六殿晓得,座上的那位心有七窍,盯得紧,我若问老君讨丹,他必然不出半日便能晓得,届时此……败露无疑……这是花界的灵芝圣草……畴昔,花界长芳主曾让我鸟族蒙冤百年,心有亏欠,我此番问她讨要此草,她便不好推拒……但是,她手上也不过独一三株,还是畴昔先花神留下的,现在能种出此草的……除了……别无别人……此女既痛下杀手,又如何……”
我凝神看了看,认出竟是于那场婚礼之上有过一面之缘的十殿阎罗之一——排行第六的卞城王。但见他回身细心将那木桩上高低下查抄了一遍,确认无涓滴马脚以后,又挥手移了些四周的杂草将其袒护,若非细看那个会在乎这路边被伐断的一棵木桩,更不会想到这木桩下还另有玄机。
与此同时,凤凰的眼皮动了动,霍然展开双目。
“如此,只好拿这灵芝圣草先行吊着……其他也没法……倒是难为穗禾族上一片痴心四周驰驱……”
十年,一千零九十五万斯须……画尽了万张纸,方才挨过。
我忍着四周绿幽幽狼眼睛普通忽隐忽现的冥火在岸边喂了大半宿的蚊子精,可算遥遥见得远处一道霞光落,老爷爷又渡了一人过来。我将本身的身形隐了,蹲在艾叶丛中,公然见那穗禾一身霓裳羽衣下了船自我面前行色仓促走过,直奔幽冥深处而去。
但见她一起疾行,避开鬼怪妖精出没的熙攘处,专挑僻静鄙陋的小道绕了走,行走之间神采警戒,时不时不忘摆布前后看一看,这般模样,我一看便知多数有猫腻,不是去偷东西便是去偷情,总归离不开个偷字。
我立足在忘川边,漫无目标地望着虚空的川水,一望便是半日。渡船的老爷爷将旱烟杆在船沿磕了磕,清了清沧桑的嗓子,不经意道:“老夫克日除了女人外,夜里倒是常见着一人,此人除却十二年前见过一次,比来倒是夜夜都从这忘川口坐渡船到劈面的魔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