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度强稳住心神，嘶声道：“我这军令如何是假？你这圣旨才是矫诏。王凤，你做这大逆不道之事，便不怕诛灭九族么？”
堂下世人立时哗然，群情之声四起。汪度神采已是变了，厉声道：“王凤，你是要方命么？我大郑律法，你奉我将令行事，有罪我担责，与你无干。不给你看这军令，也是为你等着想，你却如此不分青红皂白。王凤，奉我将令保你无事，违我将令军法处置，你待如何？”
王凤道：“汪制司，有这道圣旨在，你那道兵部军令纵不假也是假的了。”
堂下世人早已乱作一团，有人欲出大堂，却见不知何时已有四名王凤亲兵守在堂门口，汪度的亲兵却不知在那边。世人不敢出去，却也不知如何是好。
汪度道：“我见你面色凝重，又不与大伙谈笑，但是有甚么苦衷？”
王凤笑道：“制司讽刺了，我能有何苦衷？只是不知彻夜之事所为何来，制司要我等保护大内，敢是有人要造反么？那金吾卫、羽林卫又为何不消？”
汪度面色一沉，说道：“这些你不需问，兵部军令乃是奥妙，岂能说与你听？你只听我军令便了。”
堂下世人松泛下来，三三两两聊了开来，王凤却只低头深思。调兵诸般细节事前难以预感，调三营兵马去周魁处听用便在预感以外，如此一来，便要比及三营军马出了大营才好。正想着，忽听有人唤：“亭仪。”昂首看时，倒是汪度唤他，便应道：“制司何事？”
看着他三人远去，汪度又道：“他们去了，我们便不急了。你们诸位彻夜便随我入梁都，彻夜的军令便是保护大内。但却不在此时，子时初我等再出营。另有一个多时候，你们先安坐，就在这里等着便是。”
汪度初时听得惊奇，听到厥后，脸上已现怒意，“啪”的一声，惊堂木重重拍在案上，堂内闲话之声立时停了。“王亭仪，你是何意？你戋戋六品统制，也想来看兵部军令？你是我部将，莫非敢不听我将令么？莫忘了军法无情。”
堂外两人回声上堂，左边一人恰是王凤亲兵校尉何渭，右边一人是一粗强大汉，倒是左骁卫房营统制使王焕帐下察看使洪钟。世人都识得何渭，洪钟初入禁军，又随秦玉出征安肃，却无人识得他，但也无人在乎，都只盯着何渭与王凤。
此言一出，不但汪度惶恐万分，便是堂下众将也都惊得呆住了。王凤不等汪度说话，高喝一声道：“何渭。”
三人应道：“是。”回身快步出了大堂。
汪度看着王凤，已说不出话来，喉中嘶嘶作响，忽地一口鲜血喷出，抬头栽倒，再不能动了。
汪度眯着眼，眼中已尽是杀意：“王凤，这军令乃是奥妙，本日定不能给你，你当真是要方命么？”他直直盯着王凤，只待王凤说出“方命”二字，便要命令杀人。现下不杀王凤，倒是怕王凤几语激起众将狐疑，冒然脱手引发叛变，坏了彻夜大事。
王凤站起家来，推开挡在身前的洪钟，鄙夷地看着汪度道：“汪度，不是我要杀你，是圣旨命我杀你，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你有本日，可想到当日惨死在青松峪中的贺武靖公和两万天翼卫将士么？”
汪度已惊得呆坐在椅上，转动不得。众将中有几人乃是汪度亲信，此时也不敢出声。
王凤微微嘲笑道：“汪制司，你说这圣旨是假的，那你看此物但是假的么？”说着从怀中取出一物，托在手中。世人看时，倒是半片赤铜虎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