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复淮南失地的捷报三今后的凌晨送到了政事堂。政事堂中只要崔言一人,其别人还未到。崔言昨夜当值,只睡了两个时候,卯时初方才洗漱结束就有书办送来各地奏报。一摞奏报约莫二十几份,崔言一手拿着点心,一手随便翻看,一眼便看到“奏淮南郡应州、宿州光复事札”一行大字,烫着火漆的军报。崔言赶快放下点心,取纸刀来挑开仗漆,取出信札来。信札很厚,前几页大略论述战事颠末,前面胪陈每战伤亡人数,有功将士名单,并请旨班师刻日,驻防文武官员交代等事。崔言合上信札,默谋半晌,心中已有了成算,再看其他奏报,再无大事,便叮咛书办,核算将士粮饷,伤亡抚恤诸事。
方旭、袁端二人对视一眼,俱都沉默。徐敏之为人媚上欺下、贪财揽权朝野皆知,其本为进士出身,任经筵侍讲之时为当今宠任,外放为处所官,虽无政绩,却能频频高升,短短四年之间便从七品州令升任一府太守,又在弹章充栋、谤议满天之时回都升任少府少监。当时政事堂便是方、袁二人主政,只因少府之职虽高,职责却只是内库银钱账目与皇室平常开支,于朝局影响不大,便没有过量干与。不想现下当今却要他任御史中丞之职,此中只怕另有深意。
张铨忽站起来讲道:“相公,我这里有一份奏疏,是侍御史胡震弹劾陈崇恩交通敌国,卖放敌军。因昨日呈上来不时候已晚,两位相公不在政事堂,又因兹事体大,我便压了下来。本日再呈与相公。”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份奏疏来呈与方旭。又道:“胡震言陈崇恩与敌手札来往,必有私相授受;楚军撤兵之时,陈崇恩不但不追敌,反伐鼓相送,必有通敌叛国之事。因昨日战报未到,其中情由不明,本日事体已明,请相公定夺便了。”
方旭嘿嘿嘲笑道:“墨客肤见,疏不知陈崇恩此举正合计谋,非有大聪明者不能为也。如此弹章,实在不值一驳,打回御史台,着御史中丞怒斥也就是了。”
崔言道:“杨继先本是正七品钤辖使,此次功过相抵,可调入禁军任正七品察看使。品级虽未升,然从厢军调入禁军,也可算高升了。他此次建功,陈崇恩必欲留他在帐下听用,便调他入龙骧军左骁卫,也遂了陈崇恩之意。”
御史中丞为御史台堂官帮手,但当今怠政十年,各衙门主官空缺极多,中书令、门下侍中、尚书令自十年前便不再常设,御史台堂官御史大夫也是空缺八年之久,是以御史中丞便成为御史台实际的堂官。现任御史中丞郭信为官刚正不阿、廉洁自守、谏议有据、政声甚隆,却不知当今要如何安之。方、袁二人一时揣摩不透当今的心机,便不肯等闲开口。
袁端道:“虎贲军卢象山统兵镇汉中已有三载,与西蜀屡有比武,兵将折损颇多。向日曾在手札中言道军中贫乏军官。我意不若调杨继先入虎贲军任察看使,于火线当战事才气多历练,升迁也更快些,岂分歧意。”
崔言待世人坐定,将淮南军报呈与方旭道:“相公,这是方才送来的军报,淮南大捷,尽复失地,请相公过目。”
见世人都未说话,崔言又道:“这第一事,只遴选继任官员便可,团练使必定由变更驻防兵马之主将担负。以言之见,二州令须在都中官员中遴选。候补官员没有为任处所的历练,这两处又是要紧地点,恐难胜其任,处所上官员变更来不及,官员离职,接任都要交代,迟延光阴太久。是以在诸部寺、翰林院、国子监当选从七品、正八品官员,须肯做民政之事才好,若通兵事最好。言也曾留意过这般人才,现有3、四人有可用之处,相公余暇时可见一见。至于州丞、主簿之职倒可在候补官员当选一些愿在边陲为官者接任,历练两年便可升任州、县令,很多边陲州县正缺这等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