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豫已是恍然,陈封却惊奇道:“内侍供奉?不过是七品职衔,怎能随便出入宫禁?又怎敢乘这等大轿?”
洪庆道:“崇恩慎言。这制作园子天然是工部去做,监造的差事却落在了内侍省内东门副都知杨敬头上。那杨敬每日里去禹王台,这来往驰驱之事天然是他部属内侍去做了。这左承天门供奉阎礼便是杨敬部属了。”
街上人都已散去,本来过路之人也都已绕道而行,樊楼中的酒客也已散去大半,这条街道一时竟冷僻下来。陈封转头看看,阎礼的尸身早已清算了,连血迹也被樊楼店伙洗濯洁净,街上竟未留下半点陈迹。又昂首看,却见樊楼上窗口内,卢豫仍鹄立在那,谛视这统统。
此时楼下两拨人仍在对峙。忽见顿时当中那人轻催座上马,向前徐行几步。周遭梁州府差役仓猝持刀喝止,却也不敢过分靠近。
陈封已快步下楼,大喝道:“金吾卫办差,无干人等躲避。”
阎礼一声令下,身边两个内侍便要上前拿人,但那些梁州府差役却游移不前,在乐籍身前面面相觑,手足无措。这些差役本便是借调来的,并不非常服从于阎礼,且还是要拿一名当朝二品大员,更是心下猜疑。
陈封道:“辨章,弃剑罢。”说罢又低声说道:“辨章放心,我定会护你全面。”
陈封这才明白,转念又想,洪庆兄长洪福与那杨敬同为内侍省副都知,这天大的肥差却落在杨敬头上,只怕洪福心中不免不乐,是以本日洪庆才要阻住本身查问此事,便是要旁人去冲一冲那阎礼车仗。
阎礼厉声喝道:“尔等听着,立时将这个蜀民贼子拿下,立毙杖下,朝廷若见怪下来,有我担着,与你等无干。”
洪庆道:“万中官不必惶恐,你等的事原该宗正府来管,但既然本日你等在梁都街头闹出事来,便只得我来管了。中官放心,待这事问清楚后,我天然将你等交与宗正府措置。”
洪庆还未答话,忽听人群外一阵吵嚷,便见一队金吾卫兵士遣散旁观人群,走近前来。
梁州府差役见了,也只得让出一条路来,但那内侍却不肯让路,陈封大喝道:“金吾卫洪都司马上便到,你等再不让开,便一体拿下问罪。”
乐籍见那人穿戴七品内侍服色,已知是内官,便不欲再肇事,但听他说话刺耳,怎忍耐得住,便喝道:“你戋戋一个七品中官,怎敢乘如此大轿?这等违制之事,堂堂郑国,偌大梁都,便无人敢管么?”语声当中已尽是肝火。
抢先一个金吾卫将领大摇大摆走了过来,边走边道:“出了甚么事,还将老子唤来,这很多梁州府官差是做甚么吃的?内城禁地,聚这很多人做甚么,莫不是要造反么?快快散了,不然老子将你们都作反贼拿了。”
只听那人仍旧朗声道:“下官姓乐名籍,蒙圣上恩情,官封特进,不知能见这位朱紫一面否?”
旁观世人与梁州府差役渐渐散去,金吾卫兵士押送着一干人等也垂垂去了。乐籍身后跟着两个兵士,走到陈封身边,眼望远处东华门,道:“陈都司,乐某既降了郑国,便是郑国臣子,本日这事,满是乐某咎由自取,与陈都司无干。此后之事,也请陈都司撂开手,不必再管,乐某是生是死,也全与陈都司无干了。崇恩,乐籍就此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