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冬寒消尽,嫩芽萌新,田间已能见到翠绿之色。
熊烈道:“本来如此,本来是陈征西至此,我理应让他一让。这又何怪之有?驿丞不必如此。”
熊烈伸手推却,道:“驿丞这是何来?按例我该取之物我定不虚却,但本日我未在贵驿歇宿,如何能取这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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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丞道:“熊司谏,下官原不该问,司谏此来必是要歇宿小驿了,却不知司谏要歇宿几日?”
此次出都公干,朋友见只包乙一人相随,恐路上出了不对,便又荐了李大郎相随。熊烈的俸禄为养这二人已花去大半,便更加俭仆,常日里多一文钱也不肯花。
当中一人干咽一口,强打起精力,道:“连日赶路,你二人也实在劳乏了,火线不远便该到甘山驿了,本日我等便不赶路,便在甘山驿歇上一歇。”
驿丞一滞,说不出话来,只得眼看着熊烈上马而去。
不一时驿丞随包乙迎了出来,远远便躬身见礼,待走近又是深施一礼,身子还未抬起便开言道:“官人远来辛苦,下官失迎了。不敢就教官人贵姓大名,在那边高就?”
天刚未时,艳阳高照,若要赶路,还远未到安息的时候,但现下恰是最困乏之时,若非春寒,便要在路边树下大睡一觉才好。
包乙兀自喋喋不休,倒是不敢大声了。熊烈也只作未闻,催起马来,那马便垂垂跑了起来。
另一人也笑道:“那便是官人救了你一命,你还当好生贡献官人才是。”
熊烈道:“他要做赃官,我不能强他,但若为我所知,倒是要参他的。你也不必啰唣,本日少不得你的酒肉吃就是。”
熊烈道:“此处甚好,有劳店家了。”
两个侍从之意他如何不明白,但也只得假装不知,不再言声了。三人一起无话。
只半个多时候,便到了陕州城。
当中这位官人姓熊名烈字逸德,三十多岁年纪,身材枯瘦,唇间颔下蓄着短须,现在御史台任从七品监察御史。只因他自幼家贫,为官以来廉洁自守,囊中更无余钱,便也不肯随便花消。
熊烈点头道:“战事一起,这也是不免之事。驿丞此话何意,莫非本日驿中已没有空房么?无妨明言。”
驿丞却不便接,只睨了一眼,便看到文书上兵部大印,遂笑道:“本来是司谏老爷。何必如此?官人如此风采,那里做得假?此处风凉,官人请院内说话。”说着伸手前引,引着熊烈进入驿站。
却听那店家道:“小的是无缘识得官人,但见官人一身贵气,便晓得官人定是达官权贵了,定是要飞黄腾达的,小的少不得阿谀。官人既进了小店,便是老客,小的定不敢慢待的。”
驿丞道:“本日驿中已住进了五起来往官员,按说还未住满,但征西陈都司克日奉诏还都,走的恰是这条路。三日前滚单便已到了小驿,命小驿随时奉养。刚才滚单又到了,言陈都司一行二十二人,本日晚间必到小驿。下官已将正院腾了出来,这一座小小院子,二十几人也是勉强住下,是以...是以本日小驿实已无空房。请司谏莫要见怪。”
驿丞道:“司谏也见了,这甘山驿乃是小驿,只一处正房,另有两处小院,统共不满二十间房。现在汉中、陇右两处用兵,来往官员极多,下官也不敢问,想必司谏也是为这两处战事在外驰驱。来往梁都与永兴、秦凤两郡者,我这陕州治下之所倒是必经之路,是以自客岁下半年起,小驿这几间房便多未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