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封听闻，仓猝出屋应道：“陈封在此。”
陈封道：“陛下说的是，几位宰辅与卢太尉恰是以国事为重，以君父为重，又念及臣昔日有些微功，才不来与臣计算。便是卢太尉一心要统兵伐蜀，却被臣抢了先，越俎代庖，也未曾心生怨意。臣于战事上每有疑问，卢太尉皆倾囊互助，并无半点私心。昨日卢太尉便说，朝天镇之败便败于虎贲部将于介，如果卢太尉亲身统兵，于介万不敢如此骄易，乃至兵败。战阵之胜负，皆在此细枝末节也。臣亦深觉得然，然臣毕竟难与卢太尉比拟，也只能竭力为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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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封偷眼看郑帝，见郑帝正看着本身，仓猝又低下头去。
“谢陛下。”陈封松了一口气，重重叩了一个头，爬起后退几步，坐回椅上。
郑帝道：“提及来，这几位文武阁揆还是忠心的，若不是他几人公忠体国，你觉得你这事能这般等闲讳饰畴昔？”
“嗯？”郑帝的语声中透出严肃。
陈封直起腰来，却不敢看郑帝，只低头道：“陛下如天之仁，臣更加惶恐，然请陛下明鉴，臣绝非为一己私念。臣参军十余载，历经大小战阵百余战，从不敢欺瞒朝廷，功过是非，全凭朝廷定夺，臣自以身当之。然今次却分歧以往，臣若不如此，恐为陛下招致恶名，陷陛下于倒霉之地。”
郑帝道：“你有这份心机，非论对错，也是好的。你能事事念着朕，纵是错了，朕也能宽宥你，不与你计算。但取蜀是我郑国大计地点，你若不能胜利，朕纵想宽宥你也不能了。崇恩，朕也晓得你为人奸佞，不肯表功，你急于强攻朝天镇，一来是朕催你速战，二来也是得知陇右又要开战，你恐我大郑国力难以支应三处战事，这才有此一败。此番朕不再催促你，你大可缓缓图之。然虽如此，却也不能拖延日久，现下朕还能摆布朝议，倘若当真日久未有建立，只怕朕也保不住你了。”
郑帝道：“你也不必再说，袁宜直、卢象山已将你的方略奏与朕，卢象山也细细分辩与朕听了。你这方略说与不说，也无大碍，朕召你还都不过是做做模样，给朝臣与天下看罢了。朕既用了你，便不疑你，你罢休去做便是。卢象山也说你的方略并无错谬之处，胜负只在战阵间之细枝末节罢了，你只莫要轻敌，措置恰当，便无不堪之理。”
陈封又独坐枯等，直比及辰正时分，方有一个内侍进院喊道：“陈封陈都司到了么？”
陈封起家跪下，重重叩了一个头，伏身道：“臣有负陛下重托，请陛下治臣之罪。陛下信臣重臣，简拔臣于偏裨当中，臣不但未能立尺寸之功以报陛下，反...反在前番奏疏当中有不尽不实之言，臣实在惶愧无地，请陛下一并治臣欺君之罪。”
郑帝微微点点头，道：“你起来罢，坐着说话去。”
陈封谢了恩，起家在榻旁椅上坐了，这才偷眼打量郑帝。郑帝虽年龄已高，精力却甚好，光着头，头发与髯毛都已惨白，却打理得一丝稳定。身上穿了一件天青色祥云纹棉布夹袍，两腿上盖着一条榴红色团绣锦被。面色红润，肌理莹白。
陈封道：“臣已稀有月未见陛下，内心实在顾虑，本日一见，陛下御体安康，臣也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