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观陈封诸般行动,谨慎不足,锐气不敷,实乃是其恐负陛下重托之故也。封用兵不敢用奇,或致失却良机,此诚憾事也,然却也不致大败。此战之败,败于于介一人耳。然于介当然罪大,仓促杀之仍失之操切。陛下虽赐封以节,然于介究为国之大将,臣窃觉得封此举有擅杀之嫌。伏请陛下明鉴。
这密信也是本日早上送到梁都,由银台司直送到郑帝御前。裴绪信中详细说了然战事颠末,并未有一丝坦白。
卢豫道:“是,臣试言之。臣觉得,朝天之败,确系于介所起,但朝天镇之战只怕情势也是倒霉,是以蜀军援兵一到,我军便即败退。陈封仓猝间集结后备兵马反对蜀军,却反对不住,是以我军守不住朝天营寨,只得后退至青乌,也不及带走军帐辎重等物。正因陈封命人带走粮草,撤兵混乱,才不及烧掉军帐。至于措置于介...想必我军伤亡不但此数,折损也要重一些,杀于介,方能安稳军心,也能...也能瞒住朝廷。”
卢豫道:“禀陛下,臣刚才便说,陈封战法并无大谬,所分歧者,也只在纤细之处罢了。如果臣统兵,当在两处阻援兵马以后,再设一支后备兵马。这三处兵马四万人足矣。何况如果臣在阵前,于介便也不敢临阵脱逃。于介若能守住,则朝天镇必克。”
崔言道:“是。卢太尉,陈封奏札当中已言明,我雄师主攻朝天镇是四万兵马,又各分兵两万去反对漫天、绵谷救兵。蜀军突破于介天雄卫防地,驰援朝天镇,蜀军便也有了近四万雄师。当时我军已鏖战多时,挡不住蜀军数万救兵也在道理当中。朝天镇营寨太近,分出的兵马又未归营,蜀军冲杀而来,其必将疾,陈封恐守不住朝天镇营寨,也是人之常情。至于撤兵仓猝,只带走粮草,不及烧掉军中辎重,又有何不通之处?卢太尉,若真相是如此,是否也说得通?若真相称真如此,杀于介,便只是正军法、安军心,但是如此?”
卢豫道:“陛下,臣无实据,不敢妄言,此事严峻,如果委曲了陈封,臣罪恶不轻。”
郑帝踱回榻边,又坐回榻上道:“朕恕你无罪便是。象山,我等皆是猜想,你无妨也猜想一番,只当说古记了。朕也不会以你之言加罪陈封。”
“其三,陈封兵败朝天,天雄卫都统制使于介难辞其咎,却也不必急于处斩。大战之时如有将领冲犯军法,主将凡是轻责了事,再令其将功折罪便可。只因大战恰是用人之时,斩一大将,不但少一冲锋陷阵之人,便是一卫兵马的士气也要受挫;而若宽恕一将,他却必能奋勇拼杀,不畏死伤。陈封如此措置于介,只怕此中另有隐情,倒是臣不敢妄自测度的了。陛下,臣皆是猜想之言,但这一战,确有可疑之处,请陛降落旨明查。”
崔言道:“卢太尉,既是猜想,崔言也想猜想一番,请陛下恩允。”
郑帝看着他二人争论不下,手指不经意地敲击着榻案。袁端等四人并不晓得,这案上的一堆文书纸笺下,便放着裴绪的密信。
信末写道:此战虽败,折损固多,然我雄师仍有再战之力,亦有扫灭巴蜀之志。陈封与僚属彻夜计议,遂定瞒报朝廷之策,臣亦未劝止。盖因陈封此举实为保全陛下,亦为重整军马,克定夏侯。臣亦然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