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是郑国景曜三年腊月初三,通水兵报接连不竭传来。楚军辰时开端攻打郑虎帐寨,马保据寨恪守。
只因正面攻寨的兵少,马保守的非常轻松,一日之间打退楚军五拨守势。但在日暮楚军退兵之时,攻寨的门路已拓宽至三里不足,明日楚军便可集结更多兵马攻打山上营寨。
秦玉瞻仰碧空,只见白云苍狗,变幻莫测,叹道:“这些事理我何尝不知?只是那些无辜丧命的百姓我未曾见过,也不熟悉,本日为我赴死之人倒是在我麾下数年之袍泽兄弟。我只一念之间便可救他们,使他们不致涉险赴死。救天下百姓,倒是非我之力所能及了。是以我才有些难决。”
张羽道:“你二位何必在此劳心,只教马开山打去便是。楚军若走了,我等便出兵去追,我与马开山、洪振远分三路去追,也能大杀他一阵,难道也是一场大胜?又有何不好?制司何必烦心。战阵之间,瞬息万变,制司与徐先生如有算计不到之处,也算不得失策,也算不得丢了颜面。”
秦玉道:“原定之策不成轻变,我仍当坚何璠进军之心。鹤霄,遣人传令与马卫疆,明夜暂不撤兵。鹤霄你明夜引兵去援马卫疆,你两个再守通海三日。此主要大杀一通,再暴露些马脚给何璠,万勿吓跑了他。再遣人至应州、淮阴,命孙霖率军明晚赶到虹泗,赵广率军明晚赶到应州,各自移防。”
秦玉一惊:“楚军来得如此之快,足见何璠之情意已决。通海之战必将惨烈。”
秦玉看着张羽,目光灼灼。这事理如此浅近,倒是实实在在,便如张羽此人普通。张羽之言也如他的刀普通,总能劈在最关键之处。
忽见一个亲兵快步跑来,见礼道:“禀制司,火线标兵来报,本日一早,何璠率四万雄师来犯我疆界,现在已踏上我郑土,约莫今晚便能赶到通海。”
张羽道:“制司想得有些远了,不必为救天下百姓,只我们这些人。本日我们舍出性命去兵戈,若能安定天下,我们的后代子孙便不必再去兵戈赴死。我们如果打不赢,只怕我们的子子孙孙都要无休无止去交战,存亡便不是我等能摆布的了。”
秦玉点头道:“战阵间事,你远胜于我,可自决之。何时撤兵,如何撤兵,你自能看准机会,何必问我?你只留意,务要引何璠来追,不然鹤霄便不但无功,反要受过了。”
徐恒道:“璧城所虑不无事理,马卫疆明显胜势已定,却俄然撤兵,这骗局未免过分较着,如果何璠看不出,那也过分无能。倘若马卫疆只凭一己之力便吓退何璠,那便前功尽弃了。”
秦玉向他二人恭施一礼,道:“多谢二位见教。”
徐恒道:“璧城有悲悯之心,实是天下之幸。本日你见不到天下百姓,实因你位份不显,所处又非紧急之地,便只能计算一城一池,一兵一卒之存亡得失。待今后你若能掌郑国兵权,统雄师挞伐天下,你才气以天下百姓为己念。到当时,能拯黎庶于水火,救百姓于危难之人,必是你秦璧城。”
腊月初四,楚军又攻了一日,却仍旧毫无停顿。本来马保营寨扎得极其坚固,守御东西又筹办充沛,郑军居高临下守寨,每以弓弩、滚木、礌石击退仰攻的楚军。
张羽起家应了,又道:“制司,你教与张羽,如何打败仗。我一世只会打败仗,却不会打败仗。若说败仗,也打得,但若不慎死伤太重,只怕制司又要见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