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循巷子纵马奔驰,只一个时候便到了朝天镇。陈封登上一处山坡,遥看朝天镇。这朝天镇背倚嘉陵水,是一处极富强的市镇。镇内房屋鳞次栉比,火食稠密。
裴绪现在心底忽的一片澄明,但细思陈封之话倒是至理。他已明白,现在本身已与陈封绑到一处,休戚与共了。遂道:“崇恩兄之意,我已尽知。当下取蜀才是甲等大事,旁的小事便也无需挂念了,军中些许小事也无需尽教朝廷晓得。崇恩兄若能用心战事,不为火线所扰,伐蜀必成。”
陈封道:“这不是短光阴的事,只怕也还要三年五载。我大郑的中书舍人从未有到军中历练的先例,圣上如此作养桑鼎,那便是要今后要大用桑鼎的,升参政只是第一步,只怕升宰相也只是熬资格的事了。”
裴绪道:“这事政事堂中大家皆知,却无人群情。蔡重楼虽不得圣上赏识,但他毕竟是袁相公弟子,若说丢了参政之位,只怕也是没影的事。”
程备道:“都司所想当然不错,但都司千万不成以身犯险,亲身去看漫天寨。我等来看阵势,蜀军焉能不知?不过是畏我雄师,恐中了埋伏,这才不敢等闲出营伏击我等。但若我等过了朝天,去往漫天,只怕瞒不过蜀军。他必出兵断我归路,则都司危矣。此事万不成行。”
裴绪已是听得呆住了,喃喃道:“若当真如此,我...我,裴绪实感崇恩兄点拨之恩。”
陈封道:“恰是。这朝天镇营寨难攻,如果能打下漫天寨,断了朝天归路,朝天便可不攻自破了。”
陈封道:“恰是如此,但只怕圣上差你来军中并不但学习这一层意义,另有一层教桑鼎积累些军功之意。桑鼎年青资浅,若要升参政,只怕还要多熬些光阴。但圣上毕竟年龄已高,只怕不肯等桑鼎渐渐熬资格了。又有甚么体例能快些汲引桑鼎,又教旁人佩服?那自是立下军功了。如有军功在手,桑鼎高升便是顺理成章之事了。”
裴绪道:“崇恩兄这份忠心,教人怎能不爱护。然自古以来,居蜀地者,易生骄奢之心,以崇恩兄之能,伐蜀之功必成,何需日夜挂记。”
陈封笑道:“如何说没影,桑鼎钦差汉中,便是这事的影。”
裴绪怔住,游移道:“崇恩兄乃我大郑名将,天下闻名,麾下又有十万雄师,又怎会兵败?”
裴绪道:“这事我也有耳闻,满朝文武皆说唯卢太尉可当此任,圣上却不置一词。旨意下来,才知是选中了崇恩兄。近几日有这两份捷报,圣上想必也是圣心大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