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逊道:“这等官方豪强,不知坑害了多少人,我怎敢担搁。”
徐恒道:“退之转了武职,竟有这等见地,这等威风,文人十年寒窗,终是不及。”
秦玉也行礼道:“我听闻退之请永业回都,便盼着一见永业。本日听着永业在此有难,如何不敏捷赶来?此等都是平常,彻夜不说这些,这一日永业受了惊吓,且好生安息,明日过节,我只怕不得余暇,后日,后日如何?我摆酒为永业压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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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下了轿,刘逊引着徐恒,推开院墙东南角的快意门,进了院子。这院子不大,北面三间正房,东西两侧各有三间配房;正房门前一个小小花圃,数朵淡菊开得正盛;南面墙根下搭起一个荼蘼架,枝叶稠密,下自成荫。一座小院清算得极是划一。
徐恒整整衣衫,走到院中,与刘逊见礼道:“退之兄,多年不见,却不想再见竟是这般景况。”
“是曹里正遣小的们来,说只作救他出去,在半路上成果了他,却不成在公所脱手。事成后赐给小的们二十贯钱。”
徐恒本想秦玉连夜赶来,必是有话要说,见他俄然打住,不由暗服他耐得住性子,也便不再多说。
那人已满脸通红,双眼上翻,想说话却又说不出。洪钟松开手,那人跌倒在地,瘫伏着只顾喘气。刘逊对洪钟道:“他若还不肯招,也不必留了。”
二人乘马并肩而行,此时已是丑时,月光如银。将近船埠,徐恒猛地想起,昨日搭乘那条划子想必早已拜别,本身随身包裹还在船上,也不知到那里去寻。想想也只能罢休,包中不过一些银钱与随身衣物,也并非没法割舍,便也未对刘逊提起。
刘逊道:“先将此人拘押。振远,你带些人去将那边正一干人拿了,与那都头一并解往中牟县,请县太爷明断便是。我等不便过量干预处所民政,然如果不能秉公断案,我只寻梁州府说话便是。振远,你便留在中牟善后罢。”说罢又转头对徐恒道:“永业放心,那都头已拿住了,彻夜定不教他走掉一个。其间事便交与振远措置罢,我等连夜赶回梁都,如何?”
似秦玉这般一卫都统制,未有兵部调令,也未乞假便擅自离都,如果为人所知,罪恶不轻。徐恒如何不知,又再拱手见礼道:“璧城担着这般大干系,亲来救我,这等交谊,教我何故为报。”
船从宣泽门进入梁都外城,顺着梁水从西角门子进了内城,在承平兴国寺,大相国寺前驶过,又从东角门子出了内城,在外城通津门船埠靠了岸。
徐恒接过折扇,笑道:“我料退之明日才气到,却如何来得如此之快?”
二人一起提及别后之事,不觉已到船埠,远远便见岸边站了几人,刘逊忙上马,快走几步到了跟前,在中间那人身边私语几句。徐恒也已走近,这才看清中间那人,只见他不到三十岁年纪,素白面皮上只蓄着短须,修剪得甚是划一,穿一件宝蓝色锦缎江水纹襕袍,在月色下闪着银光;头上戴着垂角幞头,腰间系着四瓦玉带,恰是秦玉。
刘逊道:“永业兄刻苦了,刘逊来迟了。”说着双手奉上徐恒的折扇。
黑衣人垂下头去,却不肯说话。洪钟突地伸出大手,一手攥住黑衣人脖颈,将他抓了起来。那黑衣人身子在半空中,双腿乱蹬,喉头收回“嗬嗬”声响,却说不出话来。刘逊道:“招还是不招?你这等夜闯官署的贼匪,杀了便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