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士闻言倒是一笑。“有买卖上门,岂有不接之理。女人请坐。”
话音刚落,却见那恶棍不知怎的,哎哟一声跌到了地上。看不出是撞到了还是如何,他捂着小腿,竟痛到打起滚来。世人初时还是惊诧,但随即却都只感一阵惧意涌出:他的右小腿上垂垂排泄片血来――究竟是热天,裤子薄弱,未几时全部小腿上都已红了。世人听他一下子嚎得惨痛,都觉头皮发麻;而看那女子,却仍似浑然无觉普通,淡淡然顾自喝着茶。
女子嘲笑。“本来道长也晓得各走各路,不该胡乱砸人场子。”
羽士手臂吃痛,忍不住打断道:“你是习琴之人,不好好珍惜琴弦,却用来伤人沾血,岂是习琴之道!”
茶客中也有仗义的,便指那人恶棍,要来经验,却被身边人怕事拉回,两小我反自争起来。青年羽士正在边上,便劝道:“两位莫争,看那位爷面相,本日恐是霉运当头,原想喊他来消消厄,他却偏是不承情,这会儿我们也便不必着忙了。”
还是羽士先站了起来,走去将那恶棍小腿上裤子卷起。“你嚎个甚么。”他说道,“不早点止了血,恐霉运更大。”
女子落座,目光只是向身周一扫,邻近几桌刷地都退了开去,一下子在这两个白衣人四周空出大半个圈。羽士不由笑道:“是该如此,算命时本不该有旁人打搅。”
“泠音门……很奇特么?”羽士反问,“我曾听我师父提及过,说他有幸听得泠音门一名大师吹奏五十弦琴‘七方’,那琴音实是世上最不成思议之音。刚才说到你习琴,我便想你应会随身携了乐器,但看那背囊庞大,我便思及那名叫七方的琴,以是便有此猜想。”
羽士与人说了没几句,便觉边上站了小我。他停了口,昂首见是白衣女子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便道:“女人,我正替这位公子解卦,旁人听了恐不适合,还请……”
围观世人的弦却仍紧绷着,全部茶棚间还是连呼吸都谨慎翼翼,不知过了多久,氛围才败坏些,说话的人多了起来。
正说着,俄然轰隆一声,雷电鸣亮,两人不自发都去看内里。内里的天不知何时已变得夜般乌黑。茶棚里还未及点起烛来,仆人家的内眷手里一个火折子好不轻易点起来,却被风吹得难以辨明,她只好差了小孩将蜡烛拿去内里灶间火点着了,再出来点了油灯,方保得室内仍可见物。
白衣女子双目圆睁,瞪着他看了半晌,方定定隧道:“你此次又是安知?”
“哦?”羽士有些不测,向那背囊看了一眼。“那是……?”
“如何,没了八字,你就算不出来?”女子蔑然看着他。
毕竟棚子亦是简易的修建,风雨极厉时,在内里如同听山呼海啸,直如万江奔腾,大水发作,要把这小小藏身之所全部掀去普通。但毕竟落雨利落,便有人喜好就着门边细缝,品那雨粒击面的凉意。
女子面露轻视之色。“你号称‘铁口直断’,我有没有不顺之事,莫非你算不出来?”
羽士见她神采,便道:“我不会又猜对了?”
此人不敢再怠慢他的话,起家用左脚跳着,一跃一跃地去了雨里。
女子与他目光相视。面前的人长得还算正气,神情不温不火,让人一时真难以心生恶感;羽士却也在打量她。她也称得上是个美人,就算被雨淋得如此,却竟凭一份傲然之气硬生生压住了一身狼狈,叫人不得不感到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