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唐生提着宝剑,再没转头,迈过滚滚灰尘,趁着夜色未深,细雨未骤,单独一人下山去了。
卓雅本是细语碎声,不料宇文孝直耳聪能听,笑笑道:“老朽一百多岁,再无这般本事,岂不真成了人间恶鬼?”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支朱紫色葫芦,拔开盖子,自饮一口,润润喉头。
“裴智哥哥。”卓雅打嗝咽气,一身酒气,仰在茅舍的卧榻上,呼喊着坐地发楞的文若。
文若挑着牛油灯,见宇文孝直一如既往死睡在章怀太子画像之前。文若谨慎路过,走到祠堂檐下,望向天涯,只见天外雨势未有涓滴减少,前日在堂外泣血为唐生写下的十六字忠告,也早已不见。
唐生又是一惊,转头望向文若,见文若也是满脸错愕望着本身,当真被这老神仙弄胡涂了。卓雅不声不响走上前来,贴着唐生耳后说道:“这百岁白叟说话颠三倒四,活像酒鬼,却能料事在先,难不成是个算命先生?”
卓雅得知白叟年事,不由叹道:“呜!老先生要比我大一百岁呢,真是不成思议。”
六合无穷极,阴阳转相因。
罢了,唐生进了祠堂,拜过祖宗遗像,起家向宇文孝直告别,见宇文孝直打盹如死,毫无动静,呼吸间,只是微微点头,唐生当作默许,出祠堂而去,见兄妹二人站在暮雨当中,期盼地望着本身,唐生心中一阵绞痛,咬牙低头,避开二人眼神,走到文若身边,贴耳附道:“好生待卓妹。”
文若深吐一口气,频繁眨着眼睛,干脆赌注一把,二话不说,便脱了衣服,转过身去,亮给宇文孝直旁观。
文若避开宇文孝直没法张望的双眼,低头扫视,心不足悸,本想巧舌躲避畴昔,但自那日事情,父母自戕西去,本身身后刺青的意义便再无人晓得。
文若听后,心头一紧,不想这百岁白叟开口便问其背后刺身之事,故而失措,母亲杨氏生前再三叮咛,身后刺身不得随便示人,以免引来大祸,以是文若从不夸耀此事。
宇文孝直点点头,将烛台放在二人中间,小声问道:“小兄弟,你我了解,便是有缘,老朽已是病笃,不知何时灯枯,便直说了。昨日我听宇文重那小厮说,小兄弟背负刺青,极其都雅,不知可否也让老朽看看?”
文若只念了两句,俄然愣住嘴,在雨水声中,偶尔闻声身后碎步响起,转头望去,见宇文孝直已睡醒过来,游移半晌,稍后上前作揖道:“晚生打搅老先生歇息了。”
文若听着胡涂,见这白叟完整沉湎在思路当中,更是心乱如麻,火急诘问道:“老先生在上,可否直言相告?”
宇文孝直走回座上,待文若合璧祠堂大门,正殿渐入一片暗中当中。文若瞧不见宇文孝直身影,只听耳边雷声滚滚,大雨不断,心中极其不安,谨慎走上前来,说道:“老先生?老先生?”文若轻喊两声,不闻回应,模糊间,觉面前一亮,宇文孝直已扑灭台柱之蜡,持烛缓缓走到跟前。
唐生拉着卓雅文若,走出祠堂,文若卓雅方才也听了宇文孝直之言,皆各自考虑。方才宇文孝直之言,文若几次思考,觉着并无马脚,自知机会已然成熟,再三思虑,上前说道:“兄长,请借一步说话,贤妹,请在此稍后。”说着,文若拉着唐内行背,出了祠堂。
文若扶起唐生,兄弟之情,滚滚于心,联袂走入祠堂。待文若唐生返来,卓雅已是极不本事,本想嚷叫一番,见两位哥哥都红了眼眶,心头模糊发沉,便没再玩弄,皱眉迎上前去,伸手挡住二人来路,说道:“唐生哥哥,随我来,裴智哥哥在这儿等着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