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若回过甚,将舆图递给一言不发的长发小童,借着刺眼朝阳,低头窥测。长发小童拿过舆图,不假思考看了一眼,连连点头,表示不懂。文若细心打量这小童,其肩宽而细,颈长而窄,年事在十五岁高低,背挺而拔,胸前浮起,腰身苗条,倒像是个女子之身,可细心一看,这小童衣贴背脊,小臂暴露青筋,精干有力,又不像是普通孩童之躯,这倒是让文如有些难以辨认。
“若不斩草除根,殿下筹算如何措置?”文若听后,稍显嗔怒,好似面前之人完整忘了前几日父母惨死城破身亡的惨状。文若睁着眼睛,满身紧绷,谨慎后退两步,将樱桃尸身从唐生脚下挪开,以免待会动起手来,有所不便。
“陈兄所言不错,本王是生是死,自在皇上决计。”唐生说罢,一扫脸上阴霾,拍着胸脯,双眼如炬,转念问道:“陈兄今后作何筹算?可愿与本王一同入京?”
唐生仓猝跑进堂中,跪在地上挨个搜刮,抱起此中一具女尸,嘶声喊道:“樱桃,樱桃姐?不要死,不要死啊樱桃姐!”
目睹父王母妃死亡城墙之上,唐生决计孤身陷阵,与敌军搏命一搏,杀他几个南蛮,也是死得其所,不料身后俄然呈现一墨客,将他强行拦下。唐生转过身去,见这墨客身着王府内制的金丝圆领袍,定是府上内僚,且身份不低。
“先生莫怪唐生心慈手软,唐生虽是习武之人,杀敌过百,也感念上天好生之德,老幼妇孺,唐生毫不祸害,这孩子既是躲在王府中逃过一劫,定是与本王有缘,不如问清身份,再做筹算,你看如何?”
“谢过先生拯救之恩,敢问仇人高姓大名?”
“末将这么做,也是为了将军。”萨拉达不敢昂首,悄悄答复道。
文若侧过半边脸,呲牙闭眼,暗自叫痛,用手一抹,竟被抓出血肉,一时忘了惊骇,不顾存亡,上前一脚,踹在那长发怪物腹部,却不想这一脚下去,那长发怪物只退后了三步,文若却被弹飞半米,跌倒在地上。
唐生文若不再犹疑,一起跑向西宁王府。到了王府大门,唐生面前除了一片烧了不知几日的大火,甚么也未曾剩下,王府大门昨日光辉残影,就此沦为影象。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烛龙莽布支拗拗点头,恶狠狠道:“你是背着赞普,暗他杀忠,投奔了王子殿下,我所言不错吧?”
文若不敢肯定王府中是否有敌军扼守,不敢懒惰,却见唐生失魂落魄地走进府中,文若也只得尾随而入。王府以内,一片狼籍,堂中摆设的百般异宝早已无影无踪,就连门墙上装潢的烫金也被刮得一干二净。唐生看得清楚,地上躺着数百具尸首,皆是父王陷阵营士卒,守府献身,全军淹没;再往深走,后堂躺着百余具尸身,看服饰应属府中下人。唐生绕道大堂,进入正堂,面前一幕更是惨不忍睹,府上几十名婢女和仆人的尸身平铺在正堂石砖之上,每具尸身皆被毁了面貌,血流成河,漾过脚下石砖罅隙,涓涓流出堂外。
唐生见文若将入口堵死,迷惑问道:“莫非这隧道没有出口不成?”
文若暗自感喟,自是了解唐生这般遭受,二人在隧道中守了半日,两三个时候没有言语,直到唐生神态垂垂复苏,放肯开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