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一名百夫长所指的方向看去,红衣女童的身后竟然升起了一只只庞大的孔明灯。转刹时,千百只孔明灯借着风势,黑云压境般朝着军阵扑来。蒙达看得清楚,那些孔明灯的下方各系着一只鼓鼓囊囊的布袋。待到飞近,到了头顶,才看清每只布袋上都写着一个“粮”字。
厚重的城门吱呀呀推开了。
彼时彼刻,千里以外的中京皇宫内。
“北凉大将军死了?”
爆炸中吃惊了的军马,在将仆人甩上马背后,得了失心疯般四周乱闯,又撞翻了几队还没反应过来的北凉狼骑。
被江寒护在胸前的女童悄悄闭上了杏眼,脑海里再次闪现出二十多年前的那场恩仇。彼时,因先帝在位十九年间,推行与边疆诸国自在互市之策,大量不得教养之夷蛮涌入关内。夷蛮好战,一时候游侠浪客横行,与燕人摩擦不竭,命案层出不穷。更有甚者,与关内奸对权势相勾搭,搀扶亲蛮官员,残害忠良。初登大宝的昭文帝为稳固政权,听取了父亲沈鳌的建议“锁国屠夷”。屠夷策一出,杀夷者无罪,大燕一国大小城池锁城屠夷,三年之间,竟到了一发不成清算的境地。凡是外族,不管男女长幼,有无罪过,纷繁遭到搏斗。
此时,副将摩耶屠领受批示,对着那几十骑狼骑公布了第一道军令。
应对者变成了女童身边的大护法江寒,语气中是对怯战官兵满满的鄙夷和不屑。
暗红色的鲜血顺着剑脊流下,烘托得剑脊上那行云流水的锻纹更加清楚,那道道浅灰色的缎纹竟似一条从天涯流下的瀑布。
蒙达游移之际,断崖之上又有了新窜改。
马背上的青袍男人仗一柄玄青色长剑,斗笠压得很低,看不清长相。但仅凭方才那一声中气实足的低吼也能辨出,来者,必是以一当十的妙手。
前来禀报的小寺人本应像平常一样领命前去,但是本日却不知是不是因为收了魏九渊的好处,竟游移着没有移步。
“父亲大人,玄阳城欠你的,大燕国欠你的,雪吟定让他们血债血偿。”
此时现在,她掌内心阿谁莲花形的红色烙印仿佛比方才更加素净了。
固然心心念念着国相的全尸,但军令如山,本欲冲上前去从青衣剑客手中抢转头颅的百夫长只得勒停了马儿,心有不甘地命令道:“听摩耶将军的,撤!”
想来也是。
要说北凉狼骑也不是被吓大的,当即,便有几十个未曾丢了坐骑的马队,在一名百夫长的带领下,向着断崖的方向回卷,企图抢回主将的尸首。
爽烈的马奶酒下肚后,蒙达大呼一声:“全军听令,玄阳城破,儿孙们自当肆意欢愉,莫要管那燕人死活!不要只顾那些牛马,标致女人也要多抢几个!”
世人胡乱揉着眼睛,这统统来得太俄然,就连已经变成了一名白面墨客的蒙达仿佛也还没有想明白。只得冒死拉紧缰绳,安抚下狂躁不已的坐骑。
“甚么,蒙达死了?”
说话间,已有不怕死的弓箭手对着城下的女童举起了手中的弓弩。
此荒唐之举,终究换来的是大燕边疆外族五国结合攻燕。
天瀑高悬,流云怠卷,破履残蓑恩仇近,淡茶烈酒江湖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