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时宋太宗在位既久,未立东宫。冯拯等上疏,乞早定太子。帝怒,贬之于岭南。自是中外无复敢言者。
不想八王得知鼎臣好财,恐潘家有人通传枢纽,乃密遣部下在府门缉探,比见使女进府,走报八王。八王随即来到,恰在府门外抓住使女。提着金简,入后堂来。鼎臣见着,吓得面如上色,赶紧下阶驱逐。八王厉声曰:“汝为朝廷显官,何得私受潘府贿赂,关键杨家?”鼎臣曰:“小官并无是情,殿下何故出此言?”八王乃令从人将潘府使女,跣(跣(xian,音显)剥--脱去(衣服)。)剥阶下拷讯。使女狡赖不过,只得实招。八王怒曰:“傅参政尚能强辩乎?”鼎臣哑口无言,自脱去冠带,伏于阶下请罪。
鼎臣领旨,遂开衙府,拘到潘仁美、刘君其、秦昭庆、米锻练一干人,都在阶下。鼎臣问曰:“潘招讨昔日同僚相待,今乃君命也,难以容情。果违法律,明招其由,勿使动用刑法无益。”仁美曰:“小可承君命,防备辽兵。彼父子自失时宜,致被陷没,反来诬告我等。若朝廷不察其详,屈坐帅臣,则先人何敢任是职哉?乞大人明鉴,为申上知。”鼎臣半晌无言,令摆布将一干人拘于狱中,退入后堂。
太宗看罢状情,不堪愤激。忽枢密院牒上潘仁美表章,称道杨业父子邀功失时之由。太宗得奏,沉吟半晌曰:“潘仁美以杨业有邀功之罪,杨延昭以仁美有谗谄之情:各执一词,孰为轻重?”南台御史黄玉奏曰:“阃(阃(kun,音捆)--这里指皇宫。)外之事,任在帅臣。若使号令不可,何故办事?于今杨业父子,违令邀功,乃至全军皆陷,其罪本有;今被番人所屠,而乃诬告主帅,是罔陛下也。死者则止,当以杨延昭押出朝门,明正其罪斩之。”盖黄玉本潘仁美内兄,故力救之。时八王急出奏曰:“杨业父子,有功于朝,先帝尚以不次之位待之。今被好人所陷、陛下宁不为之雪其情哉?此事臣知久矣。乞拘潘仁美于法司衙门,下落有职官与延昭对理,鞫(鞫(ju,音驹)--鞠问。)问明白,取自上裁。”太宗依奏,即敕参知政事傅鼎臣,鞫问潘仁美一案。
八王今备马,随即入见太宗,奏知其事。太宗惊曰:“若非卿有先见之明,险被坚臣矫饰。”因问:“鼎臣当拟何罪?”八王曰:“私受贿赂,其情尚未行,当得在法之罪,该拟罢免为民。”太宗允奏,即下旨,罢鼎臣官职,发归乡里去了。八王又奏:“西台御史李济,虔诚公道,可问仁美一案。”帝允奏,敕命李济承问实施。李济领旨,开御史台,端坐于堂上,摆布军尉威风凛冽,排下刑具之类,见者无不骇然。恰是:
忽近臣奏知:武胜军节度使赵普卒。太宗闻奏震悼,谓群臣曰:“赵普能断大事,尽忠国度,真社稷臣也。”寇准曰:“诚如陛下所言,臣等多不及也。”按赵普生性深沉,刚毅判定,虽多忌克,而能以天下事为已任。故其当揆,惟义是从,但武修文,慎罚薄敛,以立弘功于后代,其功大矣。少习吏事,寡学术。太祖劝以读书,遂手不释卷,每归私第,阖门启箧,取书诵之竟曰。及次日临政,办事如流。既卒,家人发筐取书视之,则《论语》二十篇也。尝谓帝曰:“臣有《论语》一部,以半部佐太祖定天下,以半部佐陛下致承平。”普相两朝,何尝为后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