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重来到山前,远远瞥见一所茅庵。径进庵门,窥见内有一人,身长八尺,黑面银须,端坐于石墩看经。重进前揖曰:“此处莫非马将军庄上否?”其人起而问曰:“中间从何而来?”重答曰:“小可奉汉主之命,赍诏来宣马羽士下山,以退宋兵。”其人曰:“贫道就是马风,但我年已老迈,不比往年矣。今既奉诏旨,不敢不权为拜受。”因唤山童,安排香案,拜受诏旨毕。
归见北汉主,把马风口内幕辞,如此这般,一一奏上。刘钩闻说马风不肯报命,闷闷不悦,与群臣再议退敌之计。丁贵进曰:“局势如此,陛下只得再召杨令公,来救国难。”刘钧曰:“杨家多次出兵应我。往年泽州之盟,与宋师媾和而归,甚称宋之恩德。寡人疑其有通谋情义,故不欲再召之。”贵曰:“陛下以仁义待人,杨家父子,乃忠义之士,宁肯负国耶?”刘钧准奏,复遣使赍敕命,径诣山后,来见杨令公,宣读圣旨曰:
全凭国士擒龙策,必然封疆瞬息中。
杨七郎自料宋兵无备,引部下喊声攻入。忽营内一声梆响,伏军万弩齐发,箭如雨落。北兵射死者不计其数。七郎急回马,被高怀德、郭进两骑冲出,追杀五里而回。七郎部兵折去大半。令公知之,大怒曰:“不由军令,致损很多人马,按法当诛。”即令军政司押出七郎,斩首示众。军令才下,牙将张文进曰:“七将军虽有罪,其志盖为国也,误致伤折,道理可原,望乞令公赦之。”杨令公曰:“父子虽嫡亲,法律不敢私,务必斩之。”众将力为解劝,令公怒始稍缓,乃着军政司跣剥七郎,即于帐前捆打四十,血肉淋漓,观者无不凛然。七郎蒲伏赔罪而退。
却说敌烈不听耶律沙之劝,率众渡涧。众未及岸,忽正东金鼓齐呜,喊声震死之寇,尚敢来惹速亡之祸耶?”敌烈亦骂曰:“汝中原穷武比年,贪婪无厌,是以出师援汉。若早退兵,免遭目下之诛。”郭进挥兵突入,敌烈抡刀迎之,两马订交,战上二十余合。涧左一彪军出,乃呼延赞也,挺枪跃马,纵横冲断其阵。敌烈怒,力战二将不退。对垒耶律沙瞥见敌烈势危,急催后军涉涧救之。南阵右边高怀德之兵又到。两下鏖战,箭下如雨。郭进鼓勇向前,敌烈权势不支,溃围而走。郭进追及之,挥起提刀,斩落于涧中。不幸北地豪杰,化作春梦。
第九回 郭进大破耶律沙 刘钧敕书召杨业
万马南来势气雄,旗号闪动蔽长空。
杨七郎欲建首功,密引部兵三千,潜地出寨,来劫宋营。正值潘仁美与郭进、高怀德等在军中群情兵法,俄然灯爆火灭。仁美曰:“莫非杨家有兵劫寨,天公预使见报?”命令诸军多设弓弩,以备不虞,不成出兵蚤动。高怀德等各按营而守,遵令分遣埋伏。
仁美闻言大怒,问阵中:“谁先出马,擒此匹夫?”言未毕,这壁呼延赞挺枪出马,望杨业刺来,那壁杨延朗一顿时前截住厮杀。战到七十余合,不分胜负。忽宋阵中呜金出兵,本来太宗瞥见杨家父子,尽是豪杰豪杰,心中只要招安,故此鸣金收军,以待图策兜揽,当时河东不难下矣。
城中刘钧闻辽兵大败而走,惊惧无地,乃集群臣商讨。右相郭有仪奏曰:“宋兵势大,难以迎敌,不如奉表称臣,一则能够免祸,二则救满城百姓。”刘钧嘿然。中尉宋齐丘奏曰:“河东城坚池深,津勇之士不下数十万,若使背城一战,成败未可知也,何故辄屈膝而事人乎?臣举一将,足以破敌。”刘钧问曰:“卿举何人?”齐丘曰:“世居优州人氏,姓马名风。当黄巢反叛之时,闻此人名声,兵不敢入州。使一根铁管枪,与王彦章齐名。今弃武学道,隐居嵩山。此人虽老,尚可用也。陛下若降诏召其为帅,率兵以退宋师,必收万全之功也。”刘钧曰:“谁可责诏召之?”有卷帘将军徐重进曰:“臣愿赍诏前去。”钧即下命,遣重前诣嵩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