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美全无惧色,朗声谓曰:“吾闻良禽相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佐。今将军来援河东,本欲竭尽其忠;殊猜忌辰深,无以自明心迹,事必败矣。我宋主仁德远敷,诸镇仰服,只要河东未下,其能久安乎?背暗投明,前人所贵,愿明公垂察焉。”业听罢,半晌无语。既而曰:“吾不杀汝,放汝去,速令勇将来战。”光美不慌不忙,退出帐外,用心拂袖出错一密封于军中而去。
赵遂连夜入见刘钧,说杨业受宋人金珠,要举众降敌。刘钩大惊曰:“国舅何故得知?”遂曰:“此事臣知已久,往年泽州之围,杨业提兵速援,自与宋人通和而回,臣以国度用人之秋,未敢辄奏;今彼稽延不进,与宋师为张望之计。此反情已露,中外皆知,流言四起,万姓仓促,非独臣一人知也。”刘钧信其言,因问赵遂拿杨业之计。遂曰:“陛下须降敕,宣其入国议事。预先埋伏甲士于殿下,待其来,投刀为号,齐出擒之,只消二十多人便能成事。”
山川钟秀不徒然,导致豪杰产太原。
却说杨令公星夜归至镇下,不数日闻此动静,军士皇皇,统属不一。令公坐卧无计,忧形于色。夫人余氏问之曰:“令公自晋阳归山,何故日夕抱闷?”令公长叹不已,只得将汉主意罪之事奉告。夫人曰:“曾与众儿子商讨否?”令公曰:“多有劝我投降,只恐非长策也。”夫人曰:“若天朝宠遇公父子,归之亦是长策,何必深忧?”令公曰:“正不知待我之情何如,若使不及汉主,反受负忠之名,当时进退两难矣。”令公言罢,径出军中。
杨令公得诏,拜受命毕,即请牛恩进与呼延赞入于帐中,分宾主坐定。牛思进曰:“主上以令公倾慕归命,特遣小可二人,敬来麾下,面定其约。且世人望公之到,如大旱之望云霓。幸勿疑贰。”令公曰:“戋戋守此僻土,上不能尽忠汉主,下不能建功当朝,实为天下所羞。”呼延赞曰:“令公道差矣,君有文武全才,尽忠为国,志亦勤奋,奈刘钧幸臣用事之日,不欲令公父子建立奇功,导致进退沉滞,而有归大朝之念。此诚夭意,使公等立不世之名于我朝,岂偶尔哉?”令公见二人理通伺顺,甚加爱护,因令摆布设酒醴相待,世人尽欢而散。
却说赵遂是刘主宠的嬖幸,赵遂所言,钧无不从。光美来到,先赂其摆布,引见了赵遂,送了他黄金、锦缎。赵遂本是小人,贪其厚利,便喜不自胜。问光美曰:“大人天朝大臣,何意收幸遐陬之老,但有所教,焉敢不从。”光美曰:“吾主极知大人宠幸于刘主,言无不从,故使光美布此诚意。河东、中原,原无大仇,以是发兵,不过欲来媾和。奈有杨业父子,恃其勇悍,专耀兵威,遂使两国和好不成。且彼战倒霉,则祸移河东;彼战一胜,则阻兵而骄,刘主必大加宠幸,于大人之遇,未免少衰矣。我主是以愿乞大人一言,疏之刘主,则彼必勒兵而回。当时却与大人定其和议,使河东、中原,永为兄弟之国,则大人之宠益固,不让别人得专其美也。愿乞大人裁之。”
既汉主信谗,而屏逐我父子,则将人马复回应州,待宋兵攻破河东,当时思我父子,悔之晚矣。”令公曰:“我今本欲尽忠于国,既出兵来援,岂有引退之理?汝世人明日尽管出战,再作商讨。”延德怀愤而退,与部将密议,欲有归附大朝之意。次日,延嗣、延朗两兄弟出阵溺战,宋营中无一骑来敌者。日晚,延嗣等只得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