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饭已摆好。王子谨道:“请用饭罢。”白公道:“黄人瑞不也在这里么?为甚不请过来?”子谨道:“已请去了。”话言未了,人瑞已到,作了一遍揖。子谨提了酒壶,正在难堪。白公道:“天然补公首坐。”老残道:“我断不能占。”让了一回,还是老残坐了首坐,白公二座。吃了一回酒,行了一回令,白公又把固然差了许亮去,是个面子,务请老残辛苦一趟的话,再三敦嘱。子谨、人瑞又从旁鼓动,老残只好承诺。
白公道:“魏谦,你管事的送来的银票。你要不要?”魏谦道:“职员沉冤,蒙大人昭雪,统统银子,任凭大人发落。”白公道:“这五千五百根据还你。这一千银票,本府却要借用,却不是我用,临时存库,仍为查贾家这案,不得不先用资斧。俟案子查明,本府回了然抚台。仍旧还你。”魏谦连说:“甘心,甘心。”当将笔据收好,下堂去了。
刚弼早穿好了衣帽,等白公出去,就上抄本请见。见面上后,白公就将魏贾一案,如何问法,详细问了一遍。刚弼一一诉说,很有对劲之色,说到“宫保来函,不知听信何人的乱话,此案景象,据卑职看来,已成铁案,决无疑义。但此魏老很有钱文,送卑职一千银子,卑职来收,以是买出人来到宫保处搅乱吵嘴。传闻有个甚么卖药的郎中,得了他很多银子,送信给宫保的。这个郎中因得了银子,当时就买了个妓女,还在城外住着。传闻这个案子如果当真翻过来,还要谢他几千银子呢,以是这郎中不走,专等谢仪。仿佛此人也该提了来讯一堂。讯出此人赃证,又多添一层根据了。”白公说:“老哥所见甚是。但是兄弟今晚须将全案看过一遍,明日先把案浑家证提来,再作事理。或者竟照老哥的断法,也来可知,现在不敢先有成见。像老哥聪明朴重,凡事前有成竹在胸,天然投无倒霉。兄弟资质甚鲁,只好就事论事,细意推求。不敢说无过,但能寡过,已经是万幸了。”说罢,又说了些省中的风景闲话。
顷刻差人带着管事的。并那两个月饼,都呈上堂来,存库的半个月饼也提到。白公传四美斋王辅庭,一面将这两种月饼详细对校了,送刚、王二公看,说:“这两起月饼,皮色确是一样,二公觉得何如?”二公皆赶紧欠身承诺着:“是。”当时四美斋王辅庭己带上堂,白公将月饼擘开一个交下,叫他验看。问:“是魏家叫你定做的不是?”王辅庭细心看了看,回说:“一点不错,就是我家定做的。”白公说:“王辅庭叫他具结归去罢。”
吃过晚餐。白公回到本身房中,将全案细细看过两遍,传出一张票据去,明日提人。第二天已牌时分,门口报称:“人已提得齐备。请大人示下:是今天下午后坐堂。还是明天夙起?”白公道:“人证已齐,就现在坐大堂。堂上设三个坐位就是了。”刚、王二君赶紧上去请了个安,说:“请大人自便,卑职等不敢陪审,恐有不当之处,理应躲避。”白公道:“说那边的话。兄弟鲁钝,精力照顾不到,正望两兄提撕。”二人也不敢过谦。
白公将这一千银票交给书吏,到该钱庄将银子取来,凭本府公文付出。转头笑向刚弼道:“圣慕兄,不免笑兄弟当堂纳贿罢?”刚弼连称:“不敢。”因而伐鼓退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