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山东登州府东门外有一座大山,名叫蓬莱山。山上有个阁子,名叫蓬莱阁。这阁造得画栋飞云,珠帘卷雨,非常绚丽。西面看城中人户,烟雨万家;东面看海上波澜,峥嵘千里。以是城中人士常常于下午携尊挈酒,在阁中留宿,筹办次日天来明时,看海中出日。习觉得常,这且不表。
看看秋分己过,病势本年是不要紧的了。大师因为黄大户不出洞穴。是十多年来没有的事,非常欢愉。就叫了个梨园子,唱了三天谢神的戏;又在西花厅上,搭了一座菊花假山:本日开筵,明朝设席,闹的非常畅快。
谁晓得除那管船的人搜括世人外,又有一种人在那边高谈阔论的演说,只听他说道:“你们大家均是出了船钱坐船的,何况这船也就是你们祖遗的公司财产,现在已被这几个驾驶人弄的粉碎不堪,你们百口老幼性命都在船上,莫非都在这里等死不成?就不想个法儿挽回挽回吗?真真该死主子!”
相悯不过一点钟之久,那船来得业已甚近。三人用远镜凝神细看,本来船身长有二十二四丈,原是只很大的船。船长坐在舵楼之上,楼下四人专管转舵的事。前后六枝桅杆,挂若六扇旧帆,又有两枝新桅,挂着一扇崭新的帆,一扇半新不旧的帆。算来这船便有八枝桅了。船身吃载很重,想那舱里必然装的各项货色。船面上坐的人丁,男男女女,不计其数。却无篷窗等件粉饰风日,同那天津到北京火车的三等客位一样,面上有北风吹着,身上有浪花溅着,又湿又寒。又饥又怕。看这船上的人都有民不聊生的气象。那八扇帆下,备有两人专营绳脚的事。船头及船帮上有很多的人,仿佛海员的打扮。
慧生还拿远镜摆布观视。正在凝神,俄然大呼:“嗳呀,嗳呀!你瞧,那边一只帆船在那洪波巨浪当中,好不伤害!”两人道:“在甚么处所?”慧生道:“你望正东北瞧,那一片乌黑浪花,不是长山岛吗,在长山岛的这边,垂垂来得近了。”两人用远镜一看,都道:“嗳呀,嗳呀!实在伤害得极!幸而是向这边来,不过二三十里便可泊岸了。”
慧生道:“残兄,看此风景,今儿日出是看不着的了。”老残道:“天风海水,能移我情,便是看不着日出,此行亦不为孤负。”章伯正在用远镜凝睇。说道:“你们看!东边有一丝黑影,随波出没,定是一只轮船由此颠末。”因而大师皆拿出远镜,对着旁观。看了一刻,说道:“是的,是的。你看,有极细一丝黑线,在那天水交界的处所,那不就是船身吗?”大师看了一会,那轮船也就畴昔,看不见了。
船长舵工听了,俱犹疑不定,内里有一个舵工,是船长的叔叔,说道:“你们来意甚善,只是公愤难犯,从速去罢!”三人垂泪,赶快回了划子。那知大船上人,余怒未息,看三人上了划子,忙用被浪打碎了的断桩破板打下船去。你想,一只小小渔船,怎禁得几百小我用力乱砸,瞬息之间,将那渔船打得粉碎,看着沉下海中去了。未知三人道命如何,且听下回分化。(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这日,老残吃过午餐,因多喝了两怀酒,感觉身子有些困乏,就跑到本身房里一张睡榻上躺下,安息安息。才闭了眼睛,看外边就走进两小我来:一个叫文章伯,一个叫德慧生。这两人本是老残的至友:一齐说道:“这么长天大日的,老残。你蹲家里做甚?”老残赶紧起家让坐,说:“我因为这两天困于酒食,感觉怪腻的。”二人道:“我们现在要往登州府去,访蓬菜阁的名胜,是以特来约你。车子已替你雇了,你从速清算行李。就此解缆罢。”老残行李本不甚多,不过古书数卷,仪器几件,收检也极轻易,瞬息上间便上了车。不过风餐露宿,不久便到了登州,就在蓬莱中间觅了两间客房,大师住下,也就玩赏玩赏海市的虚情,蜃楼的幻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