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衲人出于俄然,未曾办理,又道是上天显应,先吓软了。那边还遮饰得来?只得叩首,说不出一句。林公叫取夹棍夹起,公然招出前情:是长是短,为与智圆同好,争风致杀。林公又把智圆夹起,那小和尚柔脆,一发禁不得,套上未收,满口招承:“是师父杀的,尸见埋后园里。”林公叫皂隶押了二僧到园中。掘下去,公然一个妇人,项下勒断,血迹浑身。林公喝叫带了二僧到县里来,取了供案。大觉因奸杀人,问成极刑。智圆同奸不首,问徒三年,满日出产业差。随唤井杜两家出去认尸领埋,方才两家疑事得解。
一觉睡到天明起来,感觉阳物茎中有些作痒,又有些梗痛,走去撒尿。点点滴滴的,元来昨夜被杜氏推落身子,阳精泻得不畅,弄做了个白浊之病。一发恨道:“受这歹婆娘如许累!”及至杜氏起来了,老衲人还厚着脸撩拔他几句。杜氏一句话也不来招揽。老迈败兴。又见他与智圆交头接耳,嘻嘻哈哈,心胸忿毒。到得夜来,智圆对杜氏道:“免得老衲人又来歪厮缠,等我先去弄倒了他。”杜氏道:“你快去,我睡着等你。”智圆走到老衲人房中,装出常日的媚态,说道:“我两夜抛摆了师父,内心过意不去,彻夜同你睡休。”老衲人道:“见放着雌儿在家里。却自寻家常饭吃!你好好去叫他来相伴我一夜。”智圆道:“我叫他不肯来,除非师父自去求他。”老衲人发恨道:“我彻夜不怕他不来!”一向的走到厨下,拿了一把厨刀走进杜氏房来道:“看他若再不知好歹,我成果了他。”
阿谁寺院叫做承平禅寺,是个偏僻去处。寺中共有十来个和尚,门首一房,师徒三众。那一个老的,叫做大觉,是他掌家。一个后生的门徒,叫做智圆,生得眉清目秀,风骚可喜。是那老衲民气头的肉。又有一个小沙弥,叫做慧观,只要十一二岁。这个大觉年纪已有五十七几了,倒是极淫毒的心性,不异少年,夜夜搂着这智圆做一床睡了。两个说着妇人家滋昧,好活泼兴,就弄那话儿消遣一番,淫亵不成名状。是日师徒正在门首闲站,忽见个仙颜妇人。走出去避雨。正似老鼠走到猫口边,怎不动火?老衲人瞥见了,丢眼色对智圆道:“观音菩萨进门了,好生驱逐着。”智圆头颠尾颠。走上前来问杜氏道:“小娘子,敢是避雨的么?”杜氏道:“恰是。路上逢雨,借这里避避则个。”智间唱着脸笑道:“这雨另有好一会下,这里没好坐处,站着不雅,请到斗室坐了。奉杯清茶。等雨住了走路,何如?”那妇人家如果个正气的,由他自说,你只外边站站,等雨过了走路便罢。那僧房里好是等闲走得进的?谁知那杜氏是个爱风月的人,见小和尚生得青头白脸,说话聪俊,内心先有几分看上了。暗道:“老是雨大,在此闲站,便依他出来坐坐也无妨事。”就一步步随了出去。
明日起早,率了侍从人等,打轿竟至寺中。分付头踏先来报导:“林爷做了甚么梦,要来寺中烧香。”寺中纠了合寺众僧,都来驱逐。林公下轿拜神焚香已毕。方丈送过茶了,众僧正分立两旁。只见林公走下殿阶来,抬头对天看着,却象听甚说话的。看了一回,忽对着空中打个躬道:“臣晓得这事了。”再抬头上去。又打一躬道:“臣晓得这小我了。”急走进殿上来,喝一声:“皂隶那边?快与我拿杀人贼!”众皂隶呼喊一声,承诺了。林公偷眼看来,众僧固然有些惊奇,却只恭敬端立,不见镇静。此中独占一个半老的,面如土色,牙关寒噤。林公把手指定,叫皂隶捆将起来。对众僧道:“你们见么?上天对我说道:‘杀井家妇人杜氏的,是这个大觉。’快从实招来!”众僧都不知详悉,却疑道:“这老爷未曾到寺中来,如何晓得他叫大觉?清楚是上天说话,是真了。”却不晓得尽是门子先问了然去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