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戍到了船中,与同船之人正在舱里大师说些闲话,你一句,我一句,只见丁戍俄然颠仆了。一会儿爬起来,睁起双眸,大喝道:“我乃北京悍贼卢疆也。丁戍天杀的!得我令媛,反害我命,现在须索填还我来!”同船之人,见他声口与先前分歧,又说出这话来,晓得了戍有负心之事,冤魂来索命了,各各心惊,共相膜拜,哀告他道:“丁戍自做差了事,害了豪杰,须与吾辈无干。今豪杰如果在这船中索命,杀了丁戍,须害我同船之人不得洁净,要吃没头官司了。万望豪杰息怒!略停几时,等我世人上了岸,凭豪杰措置他罢。”只见丁戍口中作鬼语道:“罢,罢。我先到他家等他罢。”说毕,复又倒地。斯须,丁戍醒转,世人问他刚才的事,一些也不知觉,世人遂俱不道破,随路别离登陆去了。
元来于大郊见杨化零零散星收下好些包数银子,却不知有多少,心中动了火,思惟要谋他的。欺他是个单身穷军,人活路不熟,料没有人晓得他来踪去迹。亦且这些族中人,怕他蒿恼,巴不得他去的,若不见了他,大师洁净,必无人提起。却不这项银子落得要了?以是用心把如许狠酒灌醉了他。杨化睡至一个更次,于大郊呆呆在中间侯着。你道常日如果软心的人,此时纵要谋他银两,乘他酒醉,腰里模了他的,走了去,明日杨化酒醒,也只道醉后失了,就是狐疑大郊,没个实据,能够狡赖,事也易处。何致定关键别性命?谁知北人手辣心硬,一不做,二不休,叫得先打后筹议。非论银钱多少,只是那断路抢衣帽的小小能人,也必了了性命,然后脱手的。民风如此,心性如此。看着一小我性命,只当掐个虱子,不在心上。当日见杨化不醒,四旁无人,便将杨化驴子上缰绳解将下来,打了个扣儿,将杨化的脖项套好了。就除下杨化的帽儿,塞住其口,把一只脚踏住其面,两手用力将缰绳扯起来一勒,不幸杨化一个穷军,能有多少银子?本日死于非命!
知县准了首词,批道:“情似真而事则鬼。必李氏当官证之!”随拘李氏到官。李氏与大郊面质,句句是杨化口谈,咬定大郊谋死真情。知县看那诉词上面,另有几个名字,问:“这于大豹等几人,倒是怎的?”李氏道:“止是大郊一个,余人并不相干。正恐累及平人,故不避幽明,特来告陈。”知县厉声问大郊道:“你如何说?”大郊此时已被李氏附魂活矫捷现的说话,惊得三魂俱不在体了,只得叩首道:“爷爷,本日才晓得鬼神难昧,委系本身将杨化勒死,图财是实,并与别人无干。小的该死!”
于大郊将手去按杨化鼻子底下,已无气了。就于腰间搜动前银,连缠袋取来,缠在本身腰内。又想道:“尸首在此,天明时有人瞥见,须是不便。”随抱起杨化尸首,驮在驴背上,赶至海边,离于家庄有三里地远了,扑通一声,撺入海内。牵了驴儿转返来,又想一想道:“此是杨化的驴,有人认得。我收在家里,必有人问起,难以粉饰,弃了他罢。”当将此驴赶至黄铺舍漫坡散放了,任他自去。那驴散了缰辔,随他打滚,好不安闲。次日不知阿谁收去了。是夜于大郊悄悄地回家,无人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