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人家嫡妾相忌,没何如抛下的?还是人家生得后代多了。怕受累弃着的?既已丢弃,如何又有十八年之约?此必是他父母既不欲留,又不忍舍,明白记取,寄养在人家,他日必来相访。我今现在无子,且收来养着,到十八年后再看如何。”黄翁自拾得此儿以后,俄然本身连生二子,因将所拾之儿取名鹤龄。本身二子分开他二字,一名鹤算,一名延龄,一同送入书院读书。鹤龄敏惠非常,过目成诵。二子固然也好,总不及他。总卯之时,三人一同游庠。黄翁欢乐无尽,也与二子一样相待,毫无不同。二子是老来之子,黄翁急欲他早立室室。目宿世孙,十六七岁多与他毕过了姻。只要鹤龄因有衣带之语,怕父母准期来访,一定不要归宗。是以独他迟迟未娶。倒是黄翁内心过意不去道:“为我宗子,怎生反未有室家?”先将四十金与他定了里中易氏之女。那鹤龄也晓得衣带之事,对黄翁道:“儿自幼蒙扶养深恩,已为翁子;但本生父母既约得有期,岂可娶而不告?虽蒙聘下妻室,且待此期已过。父母不来,然后结婚,未为迟也。”黄翁见他讲得有理,只得凭他。既到了十八年,多悬悬望着,看有甚么动静。
(其二)。
遗骸掩处阴功重,始信骷髅解报恩。(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二百年前一幽灵,犹能生子在乾坤。
结婚以后,鹤龄对父韩生说要见母亲一面。韩生说与玉英,玉英道:“是我自家儿子,正要见他。但其间生人多,非我所宜。可对儿子说人静后房中悄悄击英,我当见他佳耦两人一面。”韩生对鹤龄说知,就把竹英密付与他,鹤龄领着去了。比及傍晚,鹤龄击英,只见一个淡妆女子在空中下来,鹤龄伉俪知是尊嫜,双双跪下。玉英抚摹一番,道:“好一对儿子媳妇,我为你一点骨肉,精缘所牵,二百年贞静之性,不得安适。今幸已成房立户,我愿已完矣!”鹤龄道:“儿子颇读诗书,曾见古今事迹。如我母数百年精魂,犹然游戏人间,生子建立,诚为罕见之事。不知母亲何术致此,望乞见教。”玉英道:“我以贞烈而死,后土录为鬼仙,许我得生一子,延其血脉。汝父有掩骸之仁,阴德可纪,故我就与共同生汝,以报其恩。此皆生前之必定也。”鹤龄道:“母亲既然通达如此,何不即留迹人间,使儿媳辈得以朝夕奉侍?”玉英道:“我与汝父有缘,故得数见于世,然非阴道所宜。本日特为要见吾儿与媳妇一面,故此暂来,而后也不再来了。直待归闽之时,石尤岭下再当一见。吾儿出息弘远,勉之!勉之!”说罢,腾空而去。
既能成得雌雄配,也会生儿在冥壤。
话说国朝隆庆年间,陕西西安府有一个易万户,以卫兵入屯京师,同亲有个朱工部相与得最好。两家妇人各有好孕,万户与工部偶在朋友家里同席,一时提及,就两下指腹为婚。依俗礼各割衫襟,相互互藏,写下条约笔墨为定。厥后工部建言,触忤了圣旨,钦降为四川沪州州判。万户升了边上参将,各奔出息去了。万户这边生了一男,传闻朱家生了一女,相隔既远,不能勾图完前盟。过了几时,工部在谪所水土不平,百口不保,剩得一两个家人,投托着在川中仕进的亲眷,经纪得丧事回籍,殡葬在郊野。当时万户也为事革任回卫,身故在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