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闻阴德可回天,古往今来效的然。【ㄨ】
谁想提控是夜竟到自家娘子房里来睡了,不到爱娘处去。提控娘子问道:“你为何不到江蜜斯那边去宿?莫要忌我。”提控道:“他家不幸遭难,我为常日来往,着力救他。今他把女儿谢我,我若贪了女色,是乘人危处,遂我欲心。与那海贼指扳,应捕抢掳肚肠有何两样?顾某虽是小小出息,若坏了去处,永久不言。”提控娘子见他说出咒来,知是至心。便道:“公然如此,也是你的好处。只是白天何不力辞脱了,反又留在家中做甚?”提控道:“江老儿是诚恳人,若我不允女儿之事,他又剜肉做疮,别寻门路谢我。反为不美。他女儿常日与你相爱,通家姊妹,留下你处住几日,这却无妨。我意欲就此看其中意的人家子年。替他寻下一斗婚事,成绩他毕天生果,也是功德。以是一时不辞他去,原非我自家成心也。”提控娘子道:“如此却好。”当夜无词。自此江爱娘只在顾家住,提控娘子与他如同亲姐妹普通。甚是对待得好。贰心中也经常办理提控到他房里的,安晓得:
知州叫江溶与皂隶仍旧换过了衣服,取夹棍来,把贼首夹起,要招出买他指扳的人来。贼首是玩皮赖肉,那边放在心上?任你夫打,只供称是因见江溶殷实,希冀扳赔赃物是实,别无教唆。知州道:“目睹得是江溶仇家所使,无得可疑。今这主子死不肯招,若必求其人,他又要信口诬害,反生连累。我只开释了江溶,不根究也罢。”江溶叩首道:“小的也不肯晓得害小的的仇敌,免得中间不忘,冤冤相结。”知州道:“公然是个忠诚人。”提起笔来,把名字刊出,喝道:“江溶无干,直赶出去!”当下江溶叩首不止,皂隶连喝:“快走!”
劝说世人行功德,到头元是自全面。
却说顾提控在州六年,两考役满,例当赴京听考。吏部点卯过,拨出在韩侍郎门下办事效力。那韩侍郎是个朴重忠诚的大臣,见提控谨厚谨慎,仪表可观,也自另眼看他,时留在衙前听侯差役。一日侍郎出去拜客,提控不敢擅离衙门摆布,只在前堂伺侯返来。等了好久,侍郎又往远处赴席,一时未还。提控等得不耐烦,困乏起来,坐在槛上打盹,昏黄睡去。见空中云端里黄龙现身,彩霞一片,映在本身身上,正在惊看之际,忽有人蹴他起来,飒然惊觉,乃是后堂传呼,大声喝:“夫人出来!”提控仓惶失措,赶紧趋避不及。夫人步到前堂,亲瞥见提控慌遽走出之状,着人唤他转来。提控自道失了礼度,必遭罪恶,趋至庭中跪倒,俯伏地下,不敢俯视。夫人道:“抬开端来我看。”提控不敢猖獗,略把脖子一伸,夫人瞥见道:“快站起来,你莫不是太仓顾提控么?为安在此?”提控道:“不敢,小吏顾芳,关是太仓人,考满赴京,在此办事。”夫人道:“你认得我否?”提控不知甚么原因,摸个头路不着,不敢承诺一声。夫人笑道:“妾身非别人,便是卖饼江家女儿也。昔年徽州贩子娶去,以亲女相待。厥后嫁于韩相公为次房。正夫人亡逝,相公立为后妻,今已受过封诰,想来此等繁华,皆君而至也。如果当年非君厚德,义还妾身,本日安能到此职位?妾身时候在心,正恨无由补报。明天幸相逢于此,当与相公说知就里,少图报效。”提控听罢,仿佛梦中普通,偷眼觑着堂上夫人,恰是江家爱娘。心下道:“谁想他却有这个职位?”又深思道:“他清楚卖与徽州贩子做妾了,如何却嫁得与韩相公?方才闻声说徽商以亲女相待,这又不知如何讲解。”当下退出外来,暗里偷问韩府老都管,方知事体备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