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丈秀才吃紧走到下处,对兄弟道:“问到问着了,公然客岁在汤家嫖的恰是。只是依他家提及来。竟自未曾往京哩!”小秀才道:“这等,在那边?”丈秀才道:“还在这里新都。我们须到那边问去。”小秀才道:“为何住在新都好久?”丈秀才道:“他家说是听得往新都取五百金的债,定是到杨疯子家去了。”小秀才道:“获得取不得,好歹走路。如何还在那边?”丈秀才道:“行囊还在汤家,方才见过的。岂有不带了去独自跑路的理?毕竟是担阁在新都不来,不消说了。此去那边若未几远,我每清算起来一同去走遭,拜候下落则个。”两人计议伏贴,将出些银两。谢了两个妓者,送了家去。
艳抹盛饰,倚市门而献笑;穿红着绿,寒帘箔以迎欢。或联袖,或凭肩,多是些凑将来的秭妹:或用嘲,或共语,总不过造作出的风情。心中无事自错愕,日日恐遭他假母怒;眼里有人难拉拢,不时任换((生来。
张廪生见杨巡道准了状,也老迈吃惊。你道为何吃惊?盖因这巡道又贪又酷,又不让休面,恼着他性子,眼里不认得人,不拘甚么事由,匾打侧卓,一味倒边。还亏一件好处,是要银子,除了银子再无药医的。驰名叫做杨疯子,是惹不得的意义。张廪生忖道:“家财官司,只凭府、县主张。府县天然为我斯文一脉,料不有亏。只是是这疯子手里的状,不先伏贴得他,万一拗别起来,依着理断个平分,可不去了我一半家事?这是老迈的干系!”张廪生世事熟透,便寻个巡道梯已过龙之人,与他公开打个枢纽,许下他五百两买心红的公价。巡道依允,只要现过采,包管伏贴。如有不要,不动分文。张廪生只得将出三百两现银,嵌宝金壶一把,缕丝金金饰一副,精工巧丽,代价颇多,权当二百两,他日备银取赎。要过龙的写了议单,又讨个许赎的执照。只要府县申文上来,批个象意批语,永杜断与兄弟之患,目下先准一诉词为信,若不该验,原物尽还。要廪生又换了小服,跟着过龙的到私衙门首,劈面支割。四目相视,各自心照。张廪生日道算无遗策,只费得五百金,巨万家事一人独享,岂不是九牛去得一毛,老迈的便宜了?喜之下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