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恰是春三月天道,经常有郊野踏青的。有人瞥见空旷当中。一乘竹轿内有人大哭,不堪骇异,垂垂走将拢来。开初止是一两小我,厥后簸箕般围将转来,你诘我问,你喧我嚷。真珠姬慌镇静张,没口得分诉,一发说不出一句大口语来。内里有老成人,摇手叫四旁人莫嚷,朗声问:道:“娘子是何家宅眷?因甚单独歇轿在此?”真珠姬方才噙了眼泪,说得话出来道:“奴是王府中族姬,被歹人拐来在此的。有人报知府中,定当重赏。”当时王府中赏帖,开封府榜文,谁不晓得?真珠姬话才出口,早已有请功的飞也似去报了。斯须之间,王府中干办虞候走了偌多人来认看,公然破轿以内坐着的是真珠族姬。仓猝打轿来换了,抬归府中。父母与百口人等瞥见头蓬鬓乱,满面泪痕,抱着大哭。真珠姬一发乱颠乱掷,哭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直等哭得纵情了,方才把前时落空本日返来的事端,一五一十奉告了一遍。宗霸道:“可晓得那讨你的是那一家?便好挨查。”真珠姬内心还护着那主翁,回言道:“人家便认得,倒是不晓得姓名,也不晓得处所,又来得路远了,不记起在那一边。抑且那人家原不知情,多是歹人所为。”宗王内心道是家丑不成传扬,恐女儿许不得人家。只得含忍过了,下去张扬,诚恳报究。只公开瞩付开封府,留意访贼罢了。
主翁结婚后,云雨之时,内心晓得不是处子,却见他美色,甚是喜好,不觉得意,更未曾提起问他来源。真珠姬也深怀羞愤,不敢等闲自言,怎当得那家姬妾颇多,见一人专宠,尽生妒忌之心,说他来源不明,多管是在家犯奸被逐出来的奴婢,日日在主翁耳根边激聒。主翁听得不耐烦,偶尔问其来处。真珠姬挨着心中事,大声啼位,诉出事由来,方知是宗王之女,被人掠卖至此。主翁多曾瞥见榜文赏帖的,老迈吃惊,恐怕事发扳连。仓猝叫人寻取原媒媒婆,已自不知去处了。主翁深思道:“此等奸棍,此处不败。别处必露。到得根究起来,现赃在我家,须藏不过,可不是天大短长?何况王府女眷。不是讽刺,必有寻着根底的日子。别人做了歹事,把个愁布袋丢在这里,替他顶死不成?”心生一计,叫两个家人家里抬出一顶破竹轿来装好了。请出真珠姬来。主翁纳头便拜道:“一贯有眼不识朱紫,多有冒昧,倒是辱莫了朱紫,多是歹人做的事,小可并不晓得。今甘心折了身价,白送朱紫还府,只望高抬贵手,凡事粉饰,不要缠累小可则个。”真珠姬见说送他还家,就如听得一封九重恩赦到来。又原是受主翁宠遇的。见他谨慎赔罪,好生过意下去,回言道:“只要见了我父母,决不题起你姓名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