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小娟在牢中刻苦,却说赵院判扶了兄柩来到钱塘,安厝已了。奉着遗言,要去寻那苏家。却想道:“我又未曾认得他一个,俄然走去,那边晓得真情?虽是吾兄为盼奴而死,知他盼奴苦衷如何?克日行动如何?却便孟浪去突破了?”蓦地想道:“其间府判,是我宗人,何不托他去唤他到官来,当堂间他明白,自见下落。”一向径光临安府来,与府判相见了,叙寒温毕,即将兄长亡逝已过,所托盼奴、小娟之事,说了一遍,要府判差人去唤他姊妹二人到来。府判道:“公然好两个妓女,小可着人去唤来,宗丈自与他说端的罢了。”随即差个祗候人拿根笠去唤他姊妹。
祗候领命去了。斯须来回话道:“小人到苏家去,苏盼奴一月前已死,苏小娟见系府狱。”院判、府判俱惊道:“何事系狱?”祗候答复道:“他家里说为于潜客人诬攀官绢的事。”府判点头道:“此事在我案下。”院判道:“看亡兄分上,宗丈看顾他一分则个。”府判道:“宗丈且到敝衙一坐,小可叫来问个明白,自有区处。”院判道:“亡兄有书札与盼奴,谁知盼奴已死了。亡兄却又把小娟托在小可,要小可图他毕生,倒是小可未曾与他一面,不知贰心下如何。现在小弟且把一封书打动他,做个媒儿,烦宗丈与小可委宛则个。”府判笑道:“这个当得,只是今后不要忘了媒人!”大师笑了一回,请院判到衙中坐了,本身升堂。
小娟方才到得家里,见了姊妹灵位,感慨其事,把司户寄来的东西,一件件摆在灵位前。看过了,哭了一场,清算了。只听得内里叩门晌,叫丫头问明白了开门。”丫头问:“是阿谁?”外边答道:“是适来寄书赵院判。”小娟听得“赵院判”三字,两步移做了一步,叫丫头急开门驱逐。院判进了门,抬眼看那小娟时,但见:
爱推同气了良缘,赓歌一绝于飞乐。
题毕,把与任生看。任生不解其意,尚在沉吟,文姬笑道:“你向日投诗,已知吾来源,本日何反生疑?吾本天下属书神仙,偶以一念情爱,谪居人间二纪。今限已满,吾欲归,子可同行。天上之乐,胜于人间多矣。”说罢,只闻得仙乐飘空,异香满室。家人惊奇间,只见一个朱衣吏,持一玉版,朱书篆文,向文姬前顿首道:“李长吉新撰《白玉楼记》成,天帝召汝写碑。”文姬拜命毕,携了任生的手,举步腾空而去。云霞闪动,鸾鹤环绕,于时观者万计,以其所居地,为“书仙里”。这是“掌书仙”的故事,乃是倡家第一个好门面话柄。
说那院判一见了小娟,端的眼迷心荡,暗道:“吾兄所言佳配,诚不虚也!”小娟接入堂中,相见毕,院判笑道:“适来和得好诗。”小娟道:“若不是院判的大情分,妾身官事何由得解?何况乘此又得脱籍,真莫大之恩,杀身难报。”院判道:“自是佳作打动,故此府判非常垂情。况又有亡兄所瞩,非小可一人之力。”小娟垂泪道:“可惜令兄如许好人,与妾亡姊端的如胶似漆的。生生的隔绝两处,俱去世去了。”院判道:“令姊是几时没有的?”小娟道:“方才一月前某日。”院判吃惊道:“家兄也是这天,可见两情不舍,同日弃世,也是奇事!”小娟道:“怪道姊妹临死,口口说去会赵郎,他两个现在必然做一处了。”院判道:“家兄也曾累次打发人进京,当初为何不脱籍,乃至隔绝如此?”小娟道:“开初令兄未第,他与亡姊恩爱,已同伉俪普通。未及虑到此地,仓促过了日子。及到中第,来不及了。固然打发几次人来,只因姊妹名重,官府不肯放脱。这些人见略有些难处,丢了就走,那管你死活?白白里把两小我的性命误杀了。岂知本日妾身托赖着院判,脱籍如此轻易!如果令兄未死,院判早到这里一年半年,连姊妹也超脱去了。”院判道:“前日家兄也如此说,可惜小可浪游薄宦,到家兄衙里迟了,故此无及。这都是他两人数定,不必题了。前日家兄说,令姊曾把娟娘毕生的事,托与家兄寻人,这话有的么?”小娟道:“不肯迎新送旧,我姊妹两人同心。故此姊妹以妾身托令兄守人,实有此话的。”院判道:“亡兄临终把此言对小可说了,又说娟娘很多好处,撺掇小可来会令姊与娟娘,就与娟娘摒挡其事,故此不远千里到此寻问。不想盼娘过世,娟娘被陷,现在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