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人先叹了口气,接着也笑道:“真真是林女人最晓得他的。只可惜这个弊端,总也不肯改,前儿还磨缠鸳鸯,只差让她恼了。依我说,他是最听林女人的话,如果林女人能说他两句,不定倒能改好呢。”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贾政更觉不对,如何哥儿生了病,却要亲戚女人跟前的丫头来治的?更加气的面色乌青,只叫内里人先送了环哥儿归去,又赏了他一套文房四宝,转头便让人把宝玉叫了出来。贾环尚未曾走远,便闻声书房里传来贾政呵叱之声,只悄悄一笑,便仍旧回了赵姨娘处。
黛玉嘲笑道:“这倒奇了,如何我就成了能劝的了?端庄你该去找宝姐姐。太太才夸了宝姐姐慎重能劝人的,你倒忘了?放着真佛不拜,却来求我,岂不是本末倒置?”
贾政便捡了题目问他两个。宝玉自来聪明,又有急才,若到平时,贾环实是不及他的。何如一到了贾政跟前,宝玉便有多少的聪明也都通不见了,只吓得如避猫鼠普通,比起平时十不及一了。贾政现在只要宝玉一个嫡子,恰是对他寄予厚望的。目睹宝玉畏缩不堪,说的话也有些语无伦次,竟还比不上贾环展样风雅。一时内心气急,只道:“孽障!可见平常并不消功,只来哄弄!”说着便一拍桌子,喝道,“还不滚出去!就在廊下检验,何时这书说得清楚明白,何时出去!”
黛玉笑道:“他若真读书了,何必怕问?多数是借着读书幌子又做别的呢。”说着便走到妆台前,只掀了那青花水纹的瓷盅来,内里便是一排十根的玉簪花棒,只瞧着袭人道,“二哥哥的心机,都在打扮女孩儿身上,如何肯去读书呢。”说着本身便笑了。
宝钗见袭人神采紫涨,料着不好,忙开口道:“真真颦儿是个会说话的。只张口就把差事交到人家那边。若劝的好,你便当一个保举有力的功绩,若劝不好,便是人家没有本领,也不与你相干。你们可瞧瞧,这得是多少心眼子想出这么好主张呢。”
迎春便站起来道:“那我便先归去了。”宝钗笑道:“现在要过年,凤丫头忙着,竟连迎丫头也跟着不消停了。这几天里,倒借了有一半去。”迎春只笑,还未等说话,便有一个小丫头镇静张跑出去,扯着嗓子只喊:“袭人姐姐快来,二爷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