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小跑与其他灵魂一样,四顾找寻着阴兵口中呼喊着的“路”。
狗面鬼最显得惨不忍睹,象一具会走路的骷髅,骨头上残存的肉片摇来晃去,如同寒冬腊月挂在廊檐下的腊肉,如果走在阳间路上,估计会吓死万二八千的活人。
马小跑正捧着花悲伤欲绝地回想着人间的过往,正痛苦莫名地追思着阳间的亲人,不想屁股上被恨恨地踢上一脚,一个阴兵骂到:
脚下并不是烧得火红的铜板,感受不到温度,只感受每一脚都会陷下去,好象是堕入泥沙里,直陷到脚踝,接着触到上面尖硬的东西上,仿佛是石头,锥得脚底有顿痛之感,拔脚时稍感吃力。
不晓得父亲母亲将他们的儿子葬在了甚么处所……
路两旁的花从地上长出尺来长竹筷粗细的独茎,茎上没有叶子,只在茎顶生出龙爪状花朵,十足一色,红得似火,放眼望去,那通往未知的路两边犹似铺上鲜血感化的地毯,把这本来苍茫无色的虚空衬着成了苍黄刺眼的色彩。
阴兵举着枪托摈除灵魂们上路,灵魂们既惊且惧地自觉悸动着,你碰到我我碰到你,不晓得该将脚迈向哪个方向。马小跑明白他们也都既看不到地也看不见路。
彪伟两兄弟见青面獠牙身形庞大的鬼王举着带刺的狼牙棒,顾不得疼痛,纷繁一骨碌爬起来。这一对曾不成一世的恶鬼兄弟此时倒学乖了――豪杰不吃面前亏!纵使纵横江湖无可对抗,总不过是混在黑道上罢了,终究敌不过披着合法外套手持合法兵器的红道之徒,以是鬼王面前不认栽必定不可嘛!
两个鬼王将一群灵魂摈除起来,却并不插手押送。他们看似凶暴到吓死人不偿命,却在两位无常老头面前和顺得如同两只猫,他们恭敬地向吵嘴无常拱手道别以后回身拜别,既没有看到他们进了哪个门,也没有看到他们拐入了哪座山或哪处凹地,就那么无缘无端地在迷茫虚空下消逝了身影。
马小跑想,本来这条路的色彩是被这火红之花所映染。这花,只怕是这苍茫虚空间所能看到的独一的风景,这火红之色,也只怕是这苍茫虚空间所能看到的独一的色采。
彪伟跑畴昔将红白女鬼拉起来搂进怀里。滚龙和鸡冠顶也敏捷从地上爬起家,只要摔死鬼、流浪鬼和狗面鬼一时爬不起来,兀自躺着嗟叹,恶狠狠的狼牙棒底子不赐与涓滴的怜悯,雨点般地砸在他们本已惨不忍睹的残肢烂体上,打得三只要死不活的不幸鬼不立即爬起家都不可。
那些对糊口落空信心之人觉得眼睛一闭就一了百了,那些他杀的人觉得分开人间就阔别了磨难,孰不知真正到了阳间才晓得,人有人的不易,鬼有鬼的难关,这还没有被投进天国,就已深切体验到罪罚的滋味,那天国之刑又该是甚么体验?真是没法可想!
一步一步地分开人间已经很远了,与亲人的间隔,更是悠远到此生永久不成再见的境地。想到此,马小跑悲伤绝望得瑟瑟颤栗,他底子忘怀了身材的伤痛,也底子忘怀了用痛哭堕泪的体例能够稍稍减轻苦痛。他情不自禁地走向一株曼珠沙华,双手端住花朵,将脸贴到花上来回厮磨。
这是一条甚么路呢?路有多远,路上有甚么凶恶?马小跑没法可想,归正该来的老是逃不过,能逃过的射中必定就没有。便在五名荷枪实弹的阴兵摈除下,杂在一群残躯败体的灵魂中踏上那条火红色的未知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