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案前软垫上落座,前后都坐满了客人,隔着珠帘能将他们的扳谈声听得清清楚楚。
谢逐对此报以思疑,睨了她一眼,“是听不得他们说我不忠君,还是听不得他们说方侍书不节女?”
“我们现在说这些另有甚么用?《名贤集》有云,忠臣不事二君王,节女不嫁二夫郎。这谢逐和方以唯,一个不是忠臣,一个不是节女,陛下却恰好要重用他们……今后这朝堂民风还不知要歪成何种模样。”
贺缈笑眯眯地扬了扬下巴,忍不住还顺带夸了本身,“实话跟您说吧,我还在宫里的时候,陛下就已经命云韶府排戏了,排的就是方女人的故事。从她十三岁论争学宫士子开端,到现在不畏世俗礼法,执意面圣自荐,放弃世子妃的大好出息。真的是捐躯为国啊!”
谢逐将这些话听在耳里,眉眼不抬,低声开口,“方以唯,但是阿谁前几日入翰林被封为侍书的礼部侍郎之女?”
“你……”
听了几句邻案士子的扳谈,谢逐微微凝了眸,唇畔含着似有还无的笑,“不错。”
她一手挥开搁在两案之间的珠帘,震得那珠子纷繁撞在一起收回近乎碎裂的声响,“本觉得学宫士子在此论政,论的是如何治国、如何强兵、如何裕民,没想到论政是假,簧口利舌挑衅是非才是真。”
“……”
那再没有甚么处所比这里更合适了。
贺缈一顿,“……如何会,我出身寒微,如何会熟谙方大蜜斯。”
贺缈撇了撇嘴,趁那人转头后才朝他的方向挥了一掌,小声嘀咕,“说不过别人就说巧舌如簧……”
她说着说着就有些对劲地飘飘然起来,不由就让其别人听了一耳朵。
谢逐停下步子,转头定定地看她,欲言又止,“你……”
谢逐沉吟半晌,倒是展眉开口,也不知是在同她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鼓吹方以唯之事传染统统颜朝女子,以便今后推行女子科举,倒也是个好体例。”
士子们比来群情的实在不过两人,一是以女子之身入朝为官的方以唯,另一个,便是刚被女帝赐府邸的谢逐。
“砰――”
贺缈冲动地把两只手伸到了谢逐眼皮子底下,翻来覆去。
非论谢逐来这里有甚么目标,他现在最想体味的,必然是大颜的朝堂局势。
贺缈立住不敢动,见他面上没甚么恼意,才呵呵地谄笑起来,“对不起啊公子,我给您添费事了。”
“如此说来,你们都很喜好她?”
“我感觉这里热烈些,公子必定喜好。”
“鸾台连本子都写好了,足足十场呢!”
贺缈垂眼笑,“没甚么……就是被您一说感觉很有事理。”
贺缈指了指独一空着的那张玉案,“不必去单间, 我们坐那边就好。”
谢逐的话让贺缈模糊有些恍忽。
沦为婢女的女帝陛下这才反应过来, 从速双手将茶盏奉到了他跟前,“公子, 托您的福,我本日总算也能进到这醉蓬莱内里看看了。”
谢逐看了她一眼, 随即朝侍女点头。
“是她,”贺缈点头,稍稍抬高了些声音,“不过你别听他们瞎扯,这位方女人的才名可不是盛京百姓虚传的,说到底实在还是踩着学宫一步登天的。谁让她十三岁的时候就能把学宫一干士子说得哑口无言呢?”
说完,他便摇着折扇回身,“走吧,去东市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