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嫣只呆了一呆,就笑起来,把笔袋拿在手中:“还是你体恤我。那年乡试我未曾给大哥做些针线,就被娘骂了半日,说亲哥哥出门都不晓得脱手。现在好了,有了这个,我也好交差。”喜孜孜收起来,像是真的因为推辞了一项差事而欢畅。
绮年与韩嫣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安抚。冷玉如倦怠地叹了口气:“与你们说这些何为……你们都是有福分的。”
这时候吃茶人也少了,绮年凌晨起来服侍了吴氏用过药,这才带着人出门。自打前次出了事,吴氏不准她再出城去,也不准坐马车,只得乘了肩舆去,比马车又慢了些。待到了茶馆,韩嫣与冷玉如已在雅间里等待得久了。
半晌,冷玉如调侃地笑了笑:“爹爹七八年在这主簿的位置升不上去,听了这动静欢乐得很。现在还不知事成与不成,郑姨娘已经叫人裁了七八身新衣裳,筹办进京里穿了。”
韩嫣将声音压得更低:“听我父亲说,那日是京里的内卫来捉人呢。只因寺门外马车这一惊,各家的女眷都乱了起来,连寺庙里也轰动了,里外乱成一团,要捉的人也未曾捉到。这些日子,就连衙门里也悄悄地派人四下里搜刮,只是京里有话,不准轰动了人。”
没错,绮年要翻阅的确切是《大宋法规》,只是此宋并非绮年读过的汗青上的阿谁“宋朝”。
韩嫣笑道:“灯节算甚么,等你脱了孝,刚好是我及笄,到时候请了你们一起,好幸亏我家热烈一番。”
一时候室中沉默。韩嫣与绮年都晓得,冷玉如的母亲是荆布之妻,年青时筹划家务垮了身子,久不生养。冷主簿入仕以后,就娶了一房良妾,便是郑姨娘。
绮年虽早晓得这事必定不是小事,却也没想到跟都城内卫扯上了干系。内卫乃是天子身边的近卫,他们脱手,必定是与皇家脱不了的干系,赶紧道:“罢了罢了,这些事,我们不晓得也好,晓得得越多,越是不得安生。”
周家两兄弟当初是约好的,因周成年略长一些,读书时候也长,干脆先供他一个功名,待家道好些,周立年也可放下那些行贩之事,重新读书。本来吴氏想每月助他们几两银子,兄弟两人一起读便是了,七房却坚执不肯。提及来,绮年倒是很佩服他们的。
“这……我娘也不常与我提及娘舅,也不知……”吴氏常日里说得最多想得最多的就是逝去的丈夫,至于娘家的事,反而是甚少提及。加上这年初交通不便,成都离着都城燕京千里万里,托人送封手札都要花个把月来回。
韩嫣怔怔听了,勉强笑道:“这是功德。伯父若得了好位置,只要好处没有坏处的。且那恒山伯府这般威势,大树荫下好乘凉,你怎的还不欢乐呢?”
送走周立年,杨嬷嬷跟着绮年往院子里走,低声急道:“女人刚出门,小厮便来报了,瞥见三爷带着扬幼年爷去了族长家中。只怕真是被女人料着了!”
冷玉如一向坐着没说话,这时候才慢慢道:“只怕你这及笄礼,我是去不了的。”
哪晓得提及来轻易做起来难,吴氏常日里脾气软弱,偏在这事上非常刚强,不管绮年如何说,也不肯将当年丈夫购置下的财产转手。绮年说很多了,吴氏便要悲伤抽泣,又说绮年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