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时分,林世卿披着衣服站在窗口,右手握拳,时不时抵住唇咳嗽两声。
安铭一声大喝,听得四周的兵士身躯俱是一震。
史料记录,旧楚历121年十一月七日,天大寒,康帝羽率军两万攻清平郡边城,适逢城中大火,不费兵卒,胜。
安铭顿时浑身一个机警,回身看去厉喝一声:“谁?”
安铭说了一个“我”字,便再说不下去,他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没有考虑过这个题目。
孟惊羽见他又是重重的咳嗽了几声,终究再忍不下去:“这一起上没少听你咳嗽,是伤寒?身材如何这么弱,找大夫看过了?”
安铭眼中闪过一丝迷惑警戒,但是更多的倒是抹不去的暗澹屈辱:“男人汉大丈夫死在疆场上俯仰间当无愧六合,现在弃城投降,已再无脸面再见我清平郡守军万余守军,当然是轻于鸿毛,却也只能一死以谢清平。”
守城兵士家眷亲眷多在城中,之前看城中烈火四起心中便已焦炙不堪,只是碍于军令和敌袭才没有甚么行动。现在听得长官号令,因为投降,心中虽是庞大,却不再踌躇。有家眷的救火,无家眷的则去将投降的动静逐层传下。
本身的四大剑侍向来鲜少呈现于江湖当中,除了本门门人,别人应当并不会体味的如此清楚。更何况只伤人不杀人,也不像江湖夜袭的风格,又是自门中返来……
安铭晃过神来,又用力攥了攥拳头,顾不得那人拜别的背影,命人取了帅印虎符后,双手捧着亲身交到了城外雄师主帅手中。
林世卿又捂着嘴咳嗽了两声,才摆了摆手:“季候到了,又有些水土不平,小弊端罢了,无碍。只是殿下也请快些措置事件早些安寝,世卿这就该归去了。”
这意味着甚么呢?
“何时,咳咳……何地何人?伤的如何?”
又会是谁呢?
“我……”
林世卿点点头,明显并不料外:“相府中呢?铃铛可有传信来?”
“先生此言差矣,若非你奇策,只怕一旦兵器相接,血流漂橹之状要比此时不知惨痛多少。二者相较取其轻,能做到这般境地已是极好。”
“哦,本来如此,仿佛很有几分事理啊。”
话音甫落,他抽出长剑便要自刎。
“我军承诺,如投降,我军入城后毫不伤害清平郡无辜百姓兵士。”城外雄师一人驱马向前绕了一圈,吼声远远传来。
当夜,本来插着“清平郡”的白底黑鹰大幡便换成了黑底绣金龙的“二皇子羽”大旗。
“这没甚么,我前些阵子在清平郡,咳咳……探听动静,也是偶然中发明的。”
“清平郡守军副都统安铭带领清平守军共一万四千人,降!”安铭的声音穿太重重夜空,中转百丈以外。
孟惊羽见他这一副弱不由风的模样,总感觉不放心,虽是见他推拒,可还是派了两名亲兵送他回房安息。
一名披着红色狐裘、因盖着帽子偏着头而描述看不逼真的年青公子从城墙侧面楼梯徐行而出,话音清冷:“史私有言: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困而著《春秋》,屈原遭逐,乃赋《离骚》,孙子遭刑,后俢兵法……咳咳,你不过是个小小边郡统领,有胆量投降,却没胆量面对,实在是让人绝望至极的懦夫所为。”
林世卿眸中阴翳一闪而过,神采却波澜不惊,嘴角玩味的牵起:“这几日绍州可有甚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