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一个利落回身，朝着朝阳奔去，留下一条长长的背影，孤傲而果断。
“大当家，呜呜呜……三爷、二爷……呜呜啊啊啊，大哥、大哥……啊啊啊……”
一缕晨风拂起郝瑟鬓角发丝，死鱼眼皮一动：“报仇？报甚么仇？”
“放弃吧，你没阿谁本领。”
“俺、俺——俺必然能查到！俺记得那帮杀手的衣服，俺必然能找到背后之人！”黄二壮腾一下跳起家，脸红脖子粗吼道。
澎湃泪水立时彭湃奔出，郝瑟突然趴地，伸直成团，满身抖如筛糠。
“不是。”
晴和，蔚空，无云。
郝瑟身形一震，泣声弱了下去。
黄二壮狠狠咬牙。
痛不欲生的哭声中，郝瑟盘膝静坐，仰首了望万里无云的天空，寂静不语。
郝瑟泣不成声。
晶莹水滴顺着碑上“卯金刀”三个字痕渐渐流淌而下，滴在了紧攥柴刀排泄血丝的手指上。
“拉倒吧，你不是那块料！”
郝瑟渐渐昂首，眼泪糊住全数视野，已经没法看清面前人的面庞。
“和我一起，变强，庇护兄弟、庇护朋友、庇护亲人！”
“为大当家、为三爷、二爷、为大哥，为寨子的兄弟们报仇！”黄二壮扭头哭喊道。
俄然，一声沙哑嗓音传入郝瑟耳畔。
尸天清眸中水色震惊，渐渐昂首，双眸定定望着湛蓝天涯，很久，才哑声道：“卯金刀最后的话，郝瑟可还记得？”
黄二壮满眼泪水不受节制流了下来：“你才不是俺的拯救仇人！郝瑟！你就是个怂包！是个大怂包！啊啊啊——”
*
“俺——”
坟堆之前，一人趴地，一人直身而坐，一人蹲在一旁，神采神采大相径庭，恰是劫后余生的郝瑟、尸天清和黄二壮三人。
“走，活下去！”
郝瑟身形一震，眼皮一眨，满眼泪珠顺着脸颊滚滚滑下，视野中的青年垂垂清楚了起来。
“我晓得……老子晓得！”
“好！”郝瑟灿然一笑，顷刻间，朝霞皆暗色，华光凭潮升。
尸天清蹲在郝瑟身侧，定定看着面前剧颤不止的背影，清凛眸光中，水色如银，模糊颤抖，喉结转动数下，渐渐抬起一只手，悄悄压在了郝瑟的肩膀上。
“狗屁兄弟！”郝瑟死鱼眼赤红如血，“硬拉着老子进贼窝，硬逼着老子当狗头智囊，硬逼着老子去掳掠，这算哪门子兄弟？！”
柴刀在木板上一顿。
“因为好笑啊。”郝瑟渐渐抬眼，一双死鱼眼如同一对泥潭石子，墨冷无光，“大当家和统统杀手同归于尽，尸身皆葬于火海，只剩一堆骨灰，你要找谁报仇？”
“你才是忘恩负义！”下一刻，郝瑟俄然旋身飞出一脚，狠狠踹在了黄二壮的肚子上。
郝瑟渐渐直起家，用袖口用力儿擦去眼泪，将手里卯金刀的木碑渐渐插在坟前，定定看着“卯金刀”三个字。
郝瑟后撤一步，垂眼遮目，嘴角微勾：“算了吧，你报不了仇的！”
“你闭嘴！闭嘴！”黄二壮脖颈青筋暴突，狂声大吼，“俺不会放弃的！俺死都不会放弃报仇！”
“你你你！”黄二壮气得七窍生烟，“若不是当初三爷美意收留你，你早就饿死了！若不是大当家，你身后这小我，早就死了！”
“老子是废料，老子是怂包，老子是炮灰，老子不配活着——老子是个大大笨伯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