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嫣见二人神情有异，不由讶然道：“你们熟谙？”
轻踢马腹。秦堪策马轻跑至金柳身前，迎着她那双清澈如黑潭般的眸子，秦堪朝她微微一笑。
凌晨的云雾氤氲里，那道哀伤孤傲的身影在各处尸首的千户所门前盘桓，仿若一缕哀恸的无主幽魂，在最顾虑的处所踯躅不去，不甘地飘零，游走……
咳嗽声轰动了秦堪和金柳，秦堪凝目一看，不由也惊呆了，大手一松，放开了金柳的手。
“再给她的相公做个牌位，供奉起来，每rì香火不歇。”
“我不懂你在朝廷里当了多大的官儿，只问你一句，你……到底是谁？”
说着金柳朝秦堪屈身一福，俏目流转，却投来一抹淡淡的幽怨。
秦堪额头汗水潸潸而下，瞪圆了眼睛死死盯着杜嫣：“…………”
一大一小两只手悄悄牵在一起，秦堪感受着仿佛浸入了心脾的细致。朝她暴露暖和的笑容。
“……好！”
秦堪额头立时浮出几道倒霉的黑线：“别咒我……咳，别那么直白！”
丁顺仓猝指着他穿戴的斗牛锦袍提示道：“大人，您的衣裳……”
杜嫣像只小麻雀般叽叽喳喳地说个不断，金柳的俏脸却蓦地一白，失声道：“相公？”
“相公”二字出口，金柳的俏脸瞬息万变，震惊，失落，黯然神伤……
一夜的厮杀未曾动容，成百上千的尸首没故意软，但是当他踏着满地的鲜血从晨雾里风尘仆仆地返来，那道幽怨哀伤的身影却令他俄然有种想堕泪的打动。
“相公不是说几百年今后有人归天都挂他的画像吗？我们也把金女人她相公的画像挂在墙上好不好？”
难堪地瞟了金柳一眼，却见她的嘴角悄悄勾出一道不易发觉的弧线，恶作剧似的眼神朝他娇媚地眨了眨，扭头面向杜嫣时，却又换上了一副哀伤yù绝的凄然面孔。
扭头看着秦堪，杜嫣泫然泣道：“相公，金柳女人好不幸，她的相公死了……”
“……好！”
话没说完，金柳却俄然强自一笑，缓慢接口道：“之前的绍兴同亲，别离两年不见，没想到秦大人已官身显赫，奴家这里恭贺大人了。”
“娘子，我们对她相公已经仁至义尽，挂画像……我看没这个需求了吧？”秦堪哀哀要求，扭脸看着金柳时，秦堪的脸sè清楚透着几分绿sè的狰狞，笑容扭曲地从齿缝里迸出几个字：“金女人，你家相公足以含笑地府了，对吗？”
脑海中俄然闪现宿世一句熟谙的歌，“血染江山的画，怎敌你眉间一点朱砂。”
“金柳。我不该瞒你的，我早已被先帝规复了功名，并且官居锦衣卫批示同知。”
之前一向对她坦白了身份，丁顺这句提示令秦堪哂然一笑。
无言的沉默比有声的答复更有效，杜嫣顿时明白了，或者说，她自发得明白了。
金柳幽怨的俏脸不知怎地悄悄浮上一抹淡淡的含笑，眸子里暴露罕见的奸刁sè彩，清澈带着笑意的眸子工致地一转，却装出一副哀伤的模样凄然道：“奴家阿谁没知己的相公也姓秦……多谢姐姐义伸援手，奴家的相公……不找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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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堪惭愧地看着她。